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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失望的表情。陆远星:“…………”耿一淮终于大发慈悲:“我也饱了,一会有工作。”这句话等同于大赦天下的圣旨,陆远星摸了摸自己刚长出来的手臂,就差没有感恩戴德叩谢皇恩。他赶紧说:“那我不打扰了!”随即起身快步往外走去,不过几秒,门外就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带起一阵风声。厨房内,鱿鱼须的香味还萦绕左右,严清看着耿一淮起身走向书房,突然喊住对方:“耿先生!”耿一淮回头看他,深蓝色的眸子一望无际。“没、没什么,我上楼了!”他想多了吧?耿一淮怎么会因为陆远星欺负他才这么做呢?陆远星摘他眼镜不还给他是在横越,耿一淮又不在场。除非对方能在千里之外就看到一切——可是耿先生这么弱,做不到的。兴许是耿先生和陆远星朋友之间的叙旧方式!正在开车火速逃离现场的陆远星如果知道严清这个想法,恐怕会跪下来叫他爸爸。和耿一淮称兄道弟当朋友?除了陶宁谁敢啊。……又下雪了。严清和耿一淮商量之后,刚把旧房子天台上那些草木搬到耿一淮家的阳台上,透着朦胧天光的天穹洒落下一片片碎絮。他也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体里那刚刚孕育的小生命。耿一淮家门前渐渐堆积落雪,周围宽阔无际,别墅伫立在风雪中,门前的青年蹲下,轻轻捧起一堆雪。小花妖穿着纯白色的鹅绒大衣,又黑又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片雪花,在眨眼间抖落而下。越来越敏感的身体立刻感受到了手掌的冰凉,那孕育的小生命似乎发生抗议一般,妖力微微动荡,在他周身凝结成界。严清觉得很玄妙。一个月前的他,觉得他作为一个花妖,漫长的一声或许是在离群索居、无止境地写故事中度过,花妖族觉得他可有可无,人类社会他和万万千千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走到哪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最好最好的未来,或许他能找到一个真诚的伴侣,一起渡过妖族漫长的岁月,一起凋亡。可现在,这个孩子的到来突然让他对平庸的未来做的所有心理准备都没用了。积雪收到挤压的沙沙声响起,软绵绵的雪地留下一排脚印,小白团子飞奔着冲到了严清的怀中,和他那白色鹅绒大衣融为一体。严清一如往常稳当地接住胡冉冉:“来了呀。”“你现在住在这里吗?”小狐狸抬起那张猫脸,圆圆的耳朵在落雪中一动一动的,“怎么突然搬了?都没告诉我一声,搬了才说。”这里并不偏僻,离杨城市中心不远,走哪都是差不多的路程。可是周围却不喧嚣,高楼大厦要走出一段路才能瞧见,像是专门买了一处地,专门开阔一片路,只为了在这里建这一栋别墅。胡冉冉左右看了看,圆圆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敏锐:即便是她,在人类社会买这么一处宅子都做不到。严清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只是笑了笑,眉眼微弯:“你忙,小事我就不打扰你。这不是搬进来就告诉你了?”他将胡冉冉放到了地上,小狐狸爪子扫起一堆雪,严清极有默契地接过,慢慢在手中搓揉成团,愈搓愈大,一副堆雪人的架势——几百年生成人形的生涯,小狐狸也是这样挥动爪子,将雪堆送到玫瑰枝桠那处,一花一狐这样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我怎么会觉得麻烦呀?我最最最喜欢小阿花了!”阿九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亲人,他不想拖累或者影响到对方的生活,但是如今事情解决一半,他也应该交代了。不等对方开口,严清便自己坦白道:“阿九,我今天约你见面,是因为……”“嗯嗯?”小狐狸眨眨眼,发出软糯的哼叫。“我授粉期安全度过了。”——啪唧。白色rou爪子不受控制狠狠一拍,粉色rou垫按下,直接将严清刚搓出来的雪球拍扁了。严清一口气说完了:“然后嗯……你之前给我的那个传话符咒,上面写的东西挺准的。”他伸手,摸了摸阿九的背,只当小狐狸那张大的圆眼睛是因为惊讶,并没有捕捉到对方黑黝黝的瞳孔中闪过的不明情绪。他以为自己的青梅竹马小meimei第一时间关心的肯定是他亲生孩子这件事,岂料话音刚落,阿九开口,那本该软糯的声音像是盖了一层纱:“小阿花,是谁?”“啊?”“你授粉期,要安全度过不是要找对象吗?”“啊……”严清脸色一红,在这漫天白茫茫中分外明显,“就是,嗯,一个普通妖族。说起来,这里还是他的房子,虽然他妖力微弱到根本感知不到,但他在人类社会挺成功的……”他不自觉就开始列数起耿一淮的背景和优点,阿九的爪子紧紧抓着雪地,语调偏低:“你为——”为什么先不找我?不远处汽车引擎声靠近,有人回来了。这话卡在小狐狸的喉咙里,她抬眸,看着青年那微微开合的唇,忍了几百年,这回终于忍不住了。可她还是不敢碰。她抬起来,在严清猝不及防间,用力舔了一下严清的下巴。严清有些懵:“阿九?”前方传来车门狠狠关上的声音。“妖力微弱”的耿先生今日不知道为何下班得这么早,连司机都没有带,一个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第一眼就瞧见小狐狸粉嫩舌尖勾上青年的下巴。这一举动仿佛是故意的,好似特地做出来给他看的一样。车门一关,半蹲在地上搭着狐狸的青年倏地转过头,抬眸看着他:“耿先生?你今天下班好早。”好早?难不成不希望他这么早吗?明知青年的眼神充满了澄澈与无辜,耿一淮还是不可抑制地往那最黑暗的深处想。他知道这样不对。几千几万年黑暗无际的过往让妖族长老和陶宁都忌惮他,也将他的心绪改变得彻彻底底,第一眼永远看到的是最黑暗、最恶意的猜想。严清对此无知无觉,似乎连刚才狐狸形态的阿九舔他那一口都没掀起什么波澜——毕竟还没化成人形的时候,公母雌雄都没有,小狐狸还盘着他的身体睡过呢。他抱着阿九起身,笑道:“那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算是我meimei吧,我们在一个地方修行的,她叫胡冉冉。阿九,”严清低头,“这就是耿先生,我刚才和你说的。”阿九脆生生地打招呼:“耿先生好!”耿一淮眯了眯眼,嗓音听不出喜怒:“我回来是因为你。”“诶?”“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