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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订好回北京的机票。这天乐然休息,开车去医院探望乔羿,离开时给沈寻打了个电话,说在家里闷得慌,等会儿去市局和他一起加班。严啸车多,有两辆丢在北筱市就来看沈寻时开开。沈寻干脆找他要来一辆奥迪,把自己那辆大众代步车给乐然——他们经常分头行动,乐然没车不方便。乐然就开着这辆车往市局赶。午后,沈寻收到一条微信语音,乐然声音有点兴奋,说不来市局了,具体的晚上再说。他当时正在忙,也没多想,语音里乐然明显很高兴,总不至于是什么坏事。半小时后,他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者是锦和区分局交警支队的队长余亮。他有些诧异,接起只听见一阵嘈杂。余亮在那边粗着嗓门喊:“沈队,你车出事了!”他头皮一紧,猛然站起身来,“怎么回事?”“刚才二环立交上出了车祸,一辆四驱越野超速行驶,把一辆大众撞到立交下去了。我看着车眼熟,一查车牌才知道是你的车。里面的人是你朋友吗?你快来看看!”第50章第五十章(上)非高峰时段,二环立交上畅通无阻,一辆黑色大众正匀速行驶至转弯处,再往前开大约5米,就将驶入复线桥。突然,后方一辆四驱越野车猛然加速,悍然撞向大众。大众根本无暇避让,侧翻着撞破桥上的防护栏,车头朝下,轰然一声巨响,砸向桥下的柏油马路。一辆正好驶过的出租车被拦腰砸中,车上的司机当场死亡。大众翻落在地,车头已经完全报废,一滩暗红色的血从车中淌出,以令人晕眩的姿势渐次弥漫。车上有两人,交警与急救赶到时,一位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男性已经断了气,他紧紧地压着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子,将对方整个罩在怀中,就算已经死亡,仍未放松半点力道。交警将昏迷的男子从他身子下方营救出来时很是花了一番工夫。车中空间本就不大,受撞击影响又彻底变形,他卡在方向盘与男子之间,脊椎已经被压断,颈椎也被震碎,手臂却奇迹般地撑在座椅两侧,为男子挤出了一方相对安全的空间。交警最终锯了车门,掀了车顶,才将男子送上救护车。而肇事的四驱越野车早就拉起一阵尾烟,逃之夭夭。沈寻放下手机,血液似乎突然被蒙上一层薄冰,寒气疯狂地在体内叫嚣,浑身毛孔骤然收紧,汗毛根根立起。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猛地起身,却眼前一黑,大脑像进了无数只苍蝇般嗡嗡作响,太阳xue痛得钻心,眼眶酸胀,似乎下一秒就会有血从眼角奔流而出。他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像触电一般颤抖。乐然被人撞了,从立交桥上摔下来,身上多处受伤,正紧急送往临近的医院抢救!心脏像被一双长着长长尖指甲的手□□,每一下都带来尖锐的疼痛,每一下都有泪一般的血汩汩流出。他来不及追问肇事者是谁,甚至无暇思考肇事者是谁,他带着一身寒气与焦灼冲向车库,连闯6个红灯,停在军医大附属医院门口时,却动作一滞,似乎连推开车门的力气都失去了。医院,这个将生与死皆看做稀疏平常之事的地方,在阴云密布的天穹之下,就像一座沉重又巍峨的坟墓。沈寻颤抖着猛力推开车门,下来就一个趔趄,他望着人来人往的门诊大楼,指甲已经嵌入掌心。急救手术室的灯亮着,一扇白色的门几乎隔绝了生死。沈寻站在门外,那是生。乐然躺在里面,那或许就是死。分局交警支队的同事赶来说明情况——事故中的另外两人已经死亡,乐然伤势很重,医生正在“尽力”抢救。沈寻坐在走廊的排椅上,弓着腰,双臂紧紧抱着头。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没有一点征兆。不久前乐然还说一个人无聊,想来市局和他一起加班,如今却躺在手术床上,与死神拉锯。他们认识一年了,有个充满误会的喜剧开场,过程却织遍了现实的辛酸。乐然不是被命运眷顾的宠儿,童年凄惨,母亲以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离开,父亲将一切苦难都发泄在他身上,他从身心重伤中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靠催眠治疗才忘记不堪回首的年少。然而成年后的世界更加荆棘遍布,他为别人的恶毒埋单,几乎被不怀好意之徒毁了整个人生。如今磨难看似到头,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了能陪伴终生的人,死神却又擎着黑影一般的刀,步步逼近……沈寻从未有过如此灭顶的心痛。在招待所第一次见到乐然,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眼眸很浅的桀骜男子。他捉弄过他,最爱看他生气又认真的模样。他带着他破案,告诉他每个案子里险恶而真实的人心,看他一点一滴地成长,看他从被部队遗弃的小狼崽渐渐变成成熟的社会人。曙光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黑暗却陡然降临。他还没来得及给乐然买一件像样的礼物,还没来得及给乐然一个温暖的家,甚至没来得及满足乐然那小孩儿一般的心愿。上次乐然说,沈队,我想要你。时至今日,他们都没能占有彼此的身体。他原以为来日方长,未想到“意外”也许会比“来日”提早一步到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无神地看着穿梭的医护人员与病人家属,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沉闷的心跳。乐乐,乐乐。他在心里轻声唤着。一滴眼泪终于从眼角滑出,轻轻砸在惨白的手背上。抢救持续了接近5个小时,刑警们闻讯赶来,连尚在休养的乔羿也知道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二环立交上的惊人车祸也已经在网上被刷成了本地热门,肇事的四驱越野车牌号公开,那竟然是一辆军方牌照车。稍微冷静下来时,沈寻已经猜到了开车的是谁。李司乔。将乐然撵出特种部队的李司乔。家族势力被一锅端的李司乔。想到这个名字时,沈寻竟然并未感到特别深的愤怒。他所有的心绪都放在乐然身上,担忧就像一层绝望又坚实的透明罩,将他罩在窒息之中,连愤怒也无法侵蚀,无法击穿。无助的等待中,他还被告知了一件事。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车里的男性,是乐然的亲身父亲乐悉。他不知道那人在失踪多年后再一次闯入乐然的生活是为什么,是为当年的所作所为忏悔,还是另有所图。但在危险发生之时,乐悉终于捡起了身为人父的职责,用身体为乐然撑开一道生路。乐悉的遗体惨不忍睹,脊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