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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3

    弟子?写这稿子的人,高中语文大概都没学好。

林臻只顾职业病挑稿子的措辞,压根没有往江逾白和宋妮娜的关系上动脑筋。

江逾白身上大概永远不存在“日久生情”这个词,他第一眼看不上的人,就根本不会有第二次跟他说话的机会。

宋妮娜既然把江逾白当偶像,那这样贴上来也情有可原,自然也受到了江家“家长”们的默许。

想到这里林臻不禁觉得自己好笑,她为什么要把宋妮娜当作自己的假想敌?

她跟江逾白,现在根本就连一点交集都没有了,他要见她容易得很,但是他一直都不出现,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他不愿意再见她了。

再炽热的能量,也经不起她这样一次次地消耗。

虹城的这个冬天冷得要命,隔三差五地就要飘雪,天气好的时候林臻会回家看看,她跟林国华本来就没什么话好说,真的只是看他两眼而已,又烦陈丽萍总是缠着她问这问那的,每次坐不到十分钟就忍不住告辞走人。

这天她回去时陈丽萍亢奋得不得了,拖着林臻和林国华一块出门。

原来林家这个老小区的拆迁方案定下来了,开发商的拆迁组已经在街道办设了办公场所,开始初步登记了,一切顺利的话,年后就可以搬家动工了。

陈丽萍一路都在算计,“我们一家四口,据说一人可以补偿一百五十万,那就是六百万哪!够我们买两套小房子,一套我们自己住,一套就先租出去,等林诚大了结婚用!”

算收入的时候就是“一家四口”,算房子分配的时候就宁可租出去也不让林臻住。

林臻只沉默着不说话,林国华不知道是不是没算过来帐,一路上也不说话。

到了拆迁办现场,工作人员听了林家的情况就解释道:“我们贴了告示,说的很清楚,老房子户籍人数计算截止到去年年底,也就是说今年新迁进来的户口,是拿不到拆迁款的。”

听到要拆迁的风声临时往老房子迁户口的人家不在少数,林臻的户口就是年初刚迁进来的,陈丽萍一听就傻眼了,少了林臻这一百五十万,她的小算盘就落空了。

陈丽萍当场跟工作人员吵了起来,要求见他们领导,说这是什么狗屁规定,还说林臻出生就落户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上大学的时候迁了出去云云。

陈丽萍使出了毕生的小市民风范,撒泼打滚,哭天抹泪,指着人家工作人员的鼻子骂。

“你们这种没良心的开发商!就知道欺负我们没权没势的平头百姓!你们拆的都是我们住了一辈子的房子,一赚就是几十亿,还来贪我们这万儿八千的!要不要脸啊!”

周围乱作一团,来解释的、劝架的几个工作人员同时开始说话,林国华木然地站在边上看陈丽萍嘶吼,林臻拽了两下陈丽萍,想把她拉走,谁知她反而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嚎。

这副嘴脸让林臻生理性的恶心,她没有片刻犹豫,掉头就走,将林国华和陈丽萍两个人单独留在了拆迁办公室里。

这天难得有点风和日丽的意思,前几天下的雪化了大半,在路边汇成浅浅的黑灰色沟壑。

林臻忙着写稿,平时极少出门,心烦意乱之际沿着老街走了很久。

陈丽萍的嚎哭声在耳畔挥之不去,林臻只好戴上降噪耳机,打开存好的一张江逾白的专辑。

莫扎特的奏鸣曲全集。

轻灵活泼的音符响起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仿佛有人在耳边吻她,逗她笑,手还不老实地从她衣摆底下往上钻,弄得她有点痒,又贪心地想要更多。

什么房子、钱,沉重而残酷的现实,还有纠缠不清的情情爱爱,都被江逾白的指尖轻松化解。

在这个乌糟糟的世界里,他仿佛是唯一的纯净光明。

林臻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她产生了幻觉,只要她不停下脚步,就不会回到现实,江逾白就还会跟她在一起,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期间陈丽萍打过两个电话来,她都没有接。

几个小时以后林臻才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

她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再一次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耳畔的奏鸣曲一直在循环,可那不够解她心底的渴。

她太需要一点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了。

陈丽萍再一次打电话过来。

这次林臻接了。

她下午走了以后不久,林国华在拆迁办公室心脏病发作,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这时已经送到殡仪馆了。

林臻挂了电话,先是手脚麻木地呆站了许久,然后才反应过来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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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带我走。

守灵的七天里,陈丽萍像祥林嫂一样,不断跟所有来吊唁的人哭诉林国华是怎么被无良开发商坑害,气到当场心脏病发作的。

林臻很好奇,她是哪里来的这样声若洪钟的力气。

林国华的遗照就像活着的他本人一样,木讷胆怯,双唇没有抿紧,微张的细缝流露出一丝茫然无措,仿佛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有当天在场的老邻居跟林臻说过,陈丽萍实在闹得太凶,工作人员一直忍让,她愈发不依不饶,几乎要跟人动手打起来,林国华上前拉她,被她推了一把,站在旁边又看了一会儿,就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林臻丝毫不感到意外,她看向她爸的遗照,甚至觉得她爸是解脱了。

林国华一辈子都浑浑噩噩的,稀里糊涂娶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让她稀里糊涂地死了,然后又不知为什么娶了陈丽萍,隐忍着混了一辈子,最后自己死得也悄无声息。

林臻这辈子都秉承着一个理念,要活得跟她妈不一样,所以一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想做到冷静淡然,就连这种时候都压抑着自己不想放声大哭——当然,也没有足以支持她放声大哭的强烈悲痛,她只是静静地对着遗照流了几行说不出原因的泪。

眼泪中最多的是愧疚,如果当天她没有转头就走,她爸会不会还能有救?

她遇事总是第一想着自保,想着逃避,是不是也是对身边人的一种伤害?

林诚跟林臻并肩坐着,冷着一张脸看着他妈闹腾。

少年的脸上写满了烦躁,既觉得丢人,又觉得悲伤。

出殡那天陈丽萍已经哭嚎得哑了嗓子,在殡仪馆告别厅门口还思路清晰地大声质问:“开发商的人呢?他们逼死了人,怎么都不来看一眼?”

林诚打断她低吼道:“人家来过了!”

开发商的代表第一天就来过了,送了五万块的人道主义赔偿。他们的工作人员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打人骂人,甚至还被陈丽萍挠了几下,但毕竟人是死在他们办公室的。

五万块根本不够打发陈丽萍的,她每天给开发商打电话,要求他们“给个说法”,至少要派“头头”来林国华灵前磕头谢罪。

“那样假惺惺地来鞠了个躬算什么?”陈丽萍在林国华灵前抹着泪高喊,攥紧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