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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信得过,老衲自不会推脱。”圆真大师缓缓开口,气息沉稳,声音定然,仿佛俗世间的万物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春谨然不由得心生敬重,这才是得道高僧……“只可惜老衲年迈衰弱,眼花耳聋,有心帮忙,力却不足,但若诸位信得过寒山派,老衲可遣最得力的弟子定尘前往勘察……”这个精明的老秃驴!众人也恍然大悟,难怪答应那么爽快,自己不用担责光让徒弟背锅就行了,高啊。夏侯正南:“我们既信得过大师,当然也信得过您的弟子。”这话在春谨然听来,就是“谁垫背都一样,我摔不疼便好。”正鄙视于这些人道貌岸然的无耻,一直站在圆真大师身后的三个年轻和尚中,个头最矮的那个走了出来,对着夏侯正南微微点头,平和的声音清澈干净,像山间的清泉:“小僧定尘,夏侯庄主请差人带路。”在场众人本以为还得打几回合太极拳,或虚情恭维,或假意客气,抑或其他不痛不痒却可消磨时光的对话,反正除了苦一师太,也没多少人着急。可眼前的年轻僧人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了,不扭捏作态,也无拖泥带水,简单直接得像一把刀,锋利地划破满室虚与委蛇,让一切重归清明。可他又并不是刀,即便此时,站在正中,仍平和自若,安定从容,就像一盏茶,袅袅茶香沁得你烦躁尽散,重归宁静。“不用差人,我亲自带小师父去。”夏侯正南说着,竟真的从座位上起身。又是那种眼神。只不过这次没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了定尘身上。春谨然再没办法解释成错觉了,他能用自己的轻功发誓,这位庄主根本就是同道中人!难怪八十岁才有儿子,不是要不到,是前半辈子根本没想要吧,玩到老了才发现后继无人,赶紧找补。可即便如此,也没有给孩子的娘一个名分。江湖上没人知道夏侯赋的亲娘是谁,只知道夏侯正南一生未娶,老了老了,倒凭空蹦出了个儿子。但夏侯正南对此子极为宠爱,甚至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故尽管夏侯赋来路不明,还一身大少爷毛病,也无人敢嚼舌头。不过一个一百多岁老头子,别说喜欢男的,就是喜欢猪马牛羊也随他去吧,还能有几年活头?所以尽管不太舒服,但春谨然还是很快甩掉这种感觉,办正事:“夏侯庄主!”夏侯正南本已带着定尘往里屋走,闻言停步,回头:“春少侠有事?”春谨然深吸口气,又慢慢呼出,定声道:“能带我一同去吗?”夏侯正南愣了下,随即大笑出声,像是听了什么乐不得的事情。苦一师太可没庄主的好心情,拍案而起:“不可!”裘天海也出声阻拦,但相比师太的激动,裘帮主可谓苦口婆心:“春少侠,你现在还没有洗清嫌疑,再往那边凑,岂不是更惹人怀疑。”春谨然很想领对方的情,但真的不行:“就是因为我现在被怀疑,才更迫切地想要找线索。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一屋子的人,可能就我和苦一师太最想找到真凶!”郭大侠举手:“春少侠这话吧,我不太认同……”“滚!”春谨然现在看他就来气,“你现在最好离我十丈以外,不然我可保证不了只动口不动手。”“那就动呗,谁怕谁!”郭判可从来不是好脾气,说话就要去拿兵器,奈何手却在后背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入夏侯山庄时长斧已被卸下,由山庄代为保管。春谨然摇头晃脑,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得意。郭判内伤到几乎吐血,正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去,赤手空拳揍他娘个痛快,那厢夏侯正南却说话了:“春少侠还是先把昨夜的行踪解释清楚,再想其他的事吧。”春谨然皱眉,脑袋里却在飞速谋划着说辞,这个说辞必须能自圆其说,还不会牵扯到其他无关的朋友……“他是来找我!”“他是来找我!”几乎完全重叠的五个字,但确实是来自两个方向,两个人。众掌门看看这边的杭家四公子,又看看那边的万贯楼楼主,一时有点惊呆。裴宵衣也懵逼了,该跳出来的是他吧……不知谁弱弱质疑了一句:“一个人怎能同时去见两个人?”祈万贯抢先:“子时过半,春少侠一出来就遇见了我,然后向我打听杭少爷的住处。”杭明俊补完:“子时三刻,谨然到我房间,直至天明。”裴宵衣眯起眼睛,很好,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按道理讲他这个时候该高兴,但不知为何,就觉得手痒,夏侯山庄这个进门先卸兵器的规矩,还真是让人有点生气呢。第49章夏侯山庄(十)让春谨然说清楚昨夜行踪,原只是夏侯正南的拒绝敷衍之词,却不料一下炸出两位证人,这可真是无心插柳。“看来春少侠昨夜很是忙碌啊,”夏侯正南停下去里屋的脚步,转身又折了回来,待到春谨然面前站定,好整以暇地打量他,“还是年轻好啊,一夜未眠,这脸上都看不出一点倦容。”夏侯正南很高大,离近了更是给人以压迫感,春谨然下意识就想后退,但又觉得气势上不能输,努力忍住了,硬着头皮抬起脸,正面迎战:“夏侯庄主可能看得不仔细。”“哦——”夏侯正南拖长着尾音,脸却直接凑近,鼻尖几乎要蹭上春谨然,“可惜,仔细看也没有。”一阵恶心的战栗感从春谨然头皮炸开,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着没有一拳挥向那张老脸:“我要是庄主就不会这么自信。”夏侯正南挑眉:“怎讲?”春谨然微笑:“毕竟您都一百零三了。”围观众江湖客纷纷倒抽一口气,放眼江湖上,敢跟夏侯正南说话如此不客气的已属罕见,敢出言不逊的根本就是找死好吧!夏侯正南愣了下,忽然狂笑起来。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耳朵一震,继而微微疼痛,这是何等功力!春谨然耳朵也疼,也感慨功力高,但更郁闷的是,他刚才那是发自肺腑地讽刺啊,是自己表达的方式太含蓄还是这位老大爷理解能力有问题?!夏侯正南总算乐完了,但脸上的褶子里还是满满笑意:“是啊,老夫都一百零三了,这耳聋眼花,看得见看不见的,也就不作数了。”“……”看来理解能力没毛病,但既然知道自己是讽刺,干嘛还这么乐呵的全盘接受,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只好再往回圆,“话也不是这样讲啦,有失必有得啊,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看不见听不着的兴许身心更舒畅!”围观众侠客崩溃,你要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