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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那人温温和和地笑了一笑:「我在这帕上倒了些清凉解郁的药汁,妳拿去掩着口鼻会好些的。」她怔怔地接过,照着那人的说法把绢帕按在口鼻之间,霎时那清雅香气散入五脏,头痛居然消了大半。「好些了吗?」「是。」她惊奇地点头,也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端正,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却丝毫没有这年纪会有的轻佻浮躁,看起来意外地沉稳可靠。尤其那神情里一丝淡淡悒郁,居然有种别样的……到这里,明珠的心突然跳快了一拍。「如瑄公子真是医者仁心,每到一处便会施展岐黄妙手,为人除病祛痛,在下好生景仰。」说话的是司徒朝晖,话语间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苦涩:「不知什么时候能帮在下看一看,我总觉得自己病入膏肓,时日不久了。」「姑娘是陈年旧疾,非一日可以除根。若有机会能为姑娘解除病痛,在下自当略尽绵力。」那位被司徒朝晖称做「如瑄公子」的少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笑着说:「至于司徒先生,你得的是心病,药石不可医之,恕我无能为力。」「看你表面和气,其实也是不容人错待的。」司徒朝晖端着酒杯,「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慕容舒意恰巧走了过来,打断了张口欲言的如瑄。「候爷。」明珠和如瑄都起身迎接,只有司徒朝晖依然懒洋洋地坐着。「怎么这么拘谨?」慕容舒意扶明珠坐下了,转身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递到如瑄面前:「今早有人送来府里的,你刚好不在,我就替你收下了。」如瑄「啊」了一声,接过打开了。「倒是巧妙心思。」司徒朝晖看到盒中事物,怔了一征,轻声地说了一句,「有双飞翼,相倚花间逐此生……」明珠起了好奇之心,也探头看了一看。只见红色的绸布间卧着一对蝴蝶玉扣。那玉石温润,被雕琢得玲珑剔透,看上去便叫人觉得喜爱。「不知道是哪家的美人,能得到琢玉名家陆大师亲手雕出的这对玉蝴蝶。」慕容舒意眼珠一转:「不过,看不出如瑄你平日里老老实实,居然会如此大手笔地讨人欢心呢!」如瑄盖上锦盒,笑而不答,但是双目之中神采斐然,显然是非常高兴。「蝶舞翩翩,又是成双成对,这般寓意深重的定情之物,不知是要送给谁呢?明珠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有股酸味在心里哽着,就顺着慕容舒意的调侃接了这么一句「定情?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要送给一个人,作个纪念……」如瑄抚了抚锦盒,脸上流露出格外温柔的神情:「但愿……」后面如瑄说了什么或者什么都没说,明珠没有听见也听不见了。她只知道自己久被世事冰冷的心,这一瞬间,在这个陌生人的一抹温柔浅笑之间,顿时鲜活跳跃了起来。她捂着胸口,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位如瑄公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慕容候爷给拉走了。司徒朝晖还在喝酒,比方才喝得更快更多。「司徒公子,方才那位……」「明珠啊!」司徒朝晖看着手里空了的酒杯,对想要打听那人情况的她说道:「妳看那位如瑄公子,是不是一副命途多舛,千古伤心的模样?」「怎么会呢?」她蹙起眉,有些不高兴司徒朝晖的醉言醉语,「司徒公子你喝多了。」「于细微处可见前路。」司徒朝晖又为自己斟满了酒杯:「就好比方才那对玉扣,把坚固美玉雕琢得如此纤薄易碎,何况蝴蝶本是命短福薄之物……不是很不吉利吗?」「司徒公子,你喝醉了。」司徒朝晖看了看她,用带着醉意却依旧锐利刺人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神色中就多出了让人浑身都不舒服的洞察了然。「司徒……」「明珠姑娘。」司徒朝晖端起酒杯,朝她做了个敬酒的姿势。明珠有些胡涂,只能拿了酒杯回敬。瞧见司徒朝晖一饮而尽,她也跟着浅浅抿了一口。酒性炽烈,咽下时如吞了丝丝火焰,冲得明珠眼睛生痛,脸颊泛红。有些昏沉的时候,她仿佛听见司徒朝晖喃喃自语地念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如瑄医术精湛,不过几次针灸几剂汤药下去,就把明珠头痛的毛病治愈了七七八八。明珠也借着看病之机,渐渐和他熟络起来。越是相熟,越是了解,也越是难以自拔。不知何时开始,明珠没心思弹曲赋诗,没心思煮酒谈笑,甚至没心思裁衣装扮。对客人更是懒得应付,每日都只愿倚窗等候那个不解风情的如瑄公子,三五日见不着就像是掉了魂一般惶惶不安。她这样子,只要是有眼睛的,便知道一缕芳心系在谁家,更何况是心思敏锐的如瑄。于是如瑄开始有意疏远,对于她的邀约总借故推托,明里暗里地拒绝她的亲近示好。明珠聪明玲珑,一来二去明白了他是在拒绝自己,伤心自然不用多说了。何况她虽沦落风尘,也还是无数才子名士、高阀权贵们争相结交的倾城佳人。如今百般讨好换来被拒千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如瑄虽然对她温和客气,可对旁人也是一般,像秋宴那日望着那对蝴蝶玉扣的露骨温柔,就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一星半点。那玉扣……果然是定情之物。也许是一次次遭遇冷落,明珠的心里渐渐有了不平之气,旁敲侧击着想要知道,那令如瑄钟情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只是而后两三年都过了,如瑄还是绝口不提任何与己有关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