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耽美小说 - 我和死对头都被夺舍了[穿书]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39

    澜澜气得重重跺脚,脸上一阵胡乱抹,把抹下来的泪水全洒在慎慎头上了。

“我被马擦个边,顶多断个腿脚,你推我过去被撞个正着,性命都快没了!这是能说笑的事儿吗?”

慎慎皱了皱眉:“可你是阿恪,家里最没用的就是你,你再断个腿脚,岂不是更加没用了……”

这时候还说大实话,张澜澜气得狠狠捏了捏他的脸,捏得慎慎一脸苦相道:“下手这么重,阿恪你不疼我啦?”

这逻辑简单粗暴,张澜澜却马上松了手,又抹了抹要下来的泪:“疼,我疼死你算了,以后你再敢这样豁出命去,你看我让不让你知道疼!”

慎慎气哼哼地威胁:“再让我这样疼,我就不爱你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澜澜这时忽想起了多年前一件事。

那个还附在霍闲非身上的楚三哥,在失去弟弟十年后,终于等来了一个张澜澜。

虽然这个张澜澜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眼里都没他这个人,可大佬还是摆了一桌酒席,好rou好菜招待他,满心欢喜看着他吃。

然后张澜澜吃饱喝足了,也亮出了一句话,彻底凉了大佬的心。

你不用等我了,你把那个夺舍的弟弟当成亲弟弟就得了。

对话细节已经模糊,饭菜也已在回忆里褪了味道,唯有楚慎那一瞬苍凉惨白的脸,永远映在了张澜澜的心里。

他从前不明白楚慎当时的心情,如今忽的全明白了。

慎慎见他面色不好,口气就跟着软了。

“你怎么这就被吓住了?我是胡扯的……我爱小妹都没有爱你多……”

张澜澜在一片水雾里抬起了头:“我没被吓住,只是我以后可能会说一些没良心的话,叫你平白伤心……”

慎慎还不解其意,只得意地笑:“行啊,你要是敢说混账话,我就一炷香时间都不理你!”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隔夜仇,一炷香的时间不理人,仿佛已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恐吓。

可这对张澜澜却是不一样的滋味。

他终于记起了道歉,可慎慎记不起痛。

未来人的撕心裂肺,他一概不知,眼前人说的一番重话,他只听得满心茫然,越茫然越不解,越不解越让张澜澜没法再抬头。

有些人自认无辜,却有一日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一切,想弥补,想预防,做得越多越叫人笑话。

张澜澜在哭声中笑了,可那笑容诡异,像一把剪子把嘴撕开了,泪也不带停,把他的脸划得像八大胡同那么复杂,肩膀颤得极厉害,像风吹着雨淋着。

生下来八年,他从没露过这么可怕的模样。

慎慎看得心一抽,马上改了口:“我骗你的,我顶多半柱香的时间不理你,真的,不会一炷香那么久的!”

张澜澜像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

慎慎奇道:“哪些话?你说了什么对不起我的?”

张澜澜还是接着说“对不起”,说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嘴里只有这一个词是活的,其余的句子都死了,被马蹄踩得粉碎,被时光碾压得变了形,只有痛和歉疚伏在那儿,可偏偏都没了意义。

对不起,我说了那样的话,伤透了你的心。

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你是那么的爱阿恪。

我更不知道,原来我也会这么爱你。

第134章大佬从此是楚慎

上午练武,下午学文,偶尔出去听首小曲儿,再闹出点不大不小的乱子,张澜澜和慎慎在楚家的小日子过得越发太平。

自那个小插曲后,生活就像扬风起行的一叶帆船,只有晴空万里,从无半点风暴。好像不久前的眼泪惊惶都是一种极为逼真的错觉,大灾小难都没有。慎慎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强壮,他风风火火地到处跑,像一只使不完力气的小蛮牛。

可日子越富足,张澜澜的心就越是上上下下,海浪拍岸似的起伏不定。

“乐极生悲”这话有它的道理。眼瞅着又是一年过去,他今年九岁,楚慎成了十岁,两人离十五十六越来越近,那是一切的转折点,你说要怎样才能不担心?

担心也没大用,逃哪儿去都逃不过时光。

若是真有蝴蝶效应这回事儿,那前景还算可期,若被历史的车轮不屑一顾地碾过,那真是半点救也没,好的坏的都是注定。

有一日,张澜澜担心的事儿终于成了真。

父亲母亲要出远门,走之前带了大哥二哥历练,去干什么也没说,但可以想象是去江湖上干件大事儿。

他们原本没打算带上慎慎,可慎慎是什么人?耍泼撒娇无一不精通,这一番使劲纠缠下来,二位哥哥宠弟弟,做母亲的疼幼子,做父亲的摆不上严肃脸,最终还是把他带上了。

这一带一去,回来的就是四具棺材,和一个失魂落魄的慎慎。

张澜澜原本和小妹一块儿倚在门上等,等瞧见慎慎和棺材一起回来时,脸上的神情已不是“目瞪口呆”这四字能形容的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慎慎,可慎慎看上去精神恍惚,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好像眼里的世界成了灰灰白白,再没有一丝颜色能入他的眼。

据车夫说,楚家这对夫妇是去除江湖上的一个恶人,事儿是做成了,可回来的途中遭到了报复与暗算。两个儿子先死,他们后死,只有慎慎一个人活了下来。

语言的简单描述不了过程的惊心动魄,但车夫红着眼透露了一点,父亲母亲死得倒快,痛苦也较少,两位哥哥却没这般运气,他们花了足足十天才死掉。

花了足足十天才死掉?这话意味着什么?

张澜澜只觉手和脚像被冻住,脉管里的血像被什么中途截断,泪却不一样,这哀冷的水在痛恨中汪洋而下,打湿了紧攥的拳。因惊惧而震怒,他的嘴唇发颤得厉害,一脸的血色被抖落在地,两颊煞白煞白,仿佛刷了一层素色的漆。

大哥今年十六岁,二哥也不过十四,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才能这样折磨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张澜澜抬头望天,可阳光已照不到他的头顶。

小妹还太小,她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可慎慎已经足够大,他知道得却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