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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分开始。他的床是典型的雪橇床,这是前几年装修的时候,钟云从亲自选的款式,顾名思义,整个床的形状像个雪橇,床头高,床尾低。床单被套枕面是成套的棕绿色系的格纹,那几年很流行的性冷淡风。床边就是一堵墙,被布置成一面照片墙,上头贴了十几副大大小小他的照片。是的,他就是这么自恋,夜夜对着自己的照片入睡。对面的墙壁上则是挂了几幅画,都是他的手笔,不管艺术性高不高,裱起来之后,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除此之外,还悬挂了一幅出自他母亲之手的十字绣,上边是“家和万事兴”几个大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当年曾经强烈反对过,认为这土味十足的十字绣作品实在和他艺术氛围满满的布置不搭。不过最后还是在他母亲的爆栗下屈服了。衣柜、书桌、壁橱、地毯……这些东西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地将一间空房子填满,记忆中的卧室也初具雏形。但这些还不够。钟云从的回想到了一个瓶颈的阶段,他能想起来的都想起来,剩下的就是平日里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的那部分细节。真要命啊!恰在此时,耳边掠过的凛冽风声里,掺杂了一点别的东西。如梦一来,他不似以前,主动接近那幢白色建筑,而是停留在原地,尽管如此,他也没想过能够逃过一劫——就算他不动,宗正则也会让异种们主动过来的。他睁开眼,视野里冷不丁地多了几个黑影,正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来。钟云从并没有打算逃,那群异种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宗正则似乎没有让它们加速的意思,但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不去理会不断与他缩短距离的异种,他再次阖上双目,继续殚精竭虑地回忆着自己的卧室。窗帘的花色是什么样的?壁橱里有多少个手办?书桌上的电脑是什么型号的?桌面上有哪些图标?书柜里摆了哪些书?天花板上的吊灯有几个灯座?这些问题犹如一堆纠缠在一起的乱麻,将他的大脑搅成了一汤浑水。钟云从只觉头痛欲裂,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那根紧绷的神经,它已经紧绷到极致,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让它分崩离析。可都到了这时候,他退无可退,连放弃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咬着牙顶上。一定能想起来的!窗帘是米色的,上面缀着镂空的西番莲花样,很文艺;壁橱里摆着的是变形金刚的模型,几乎所有的汽车人主角团都在,他能想起来的……大约是九个;至于电脑,为了打游戏,是前两年最流行的游戏本外星人M14X系列……他搜肠刮肚,终于在记忆深处挖掘出了一个个平时被忽略的细节,他这才惊觉,有些东西未必是不记得,而是不在意。吊灯……他将疑问一一解开,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他喜欢繁复华丽的欧式烛台吊灯,灯座好几个,至于具体几个……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起来了。脚步声已经彻底将他包围,他甚至能听到异种喉咙里发出的怪音,和它们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继续,继续,别分心。但就算他重复一百遍,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咽喉被掐住。尖利的指骨戳进了他的喉咙。鲜血瞬间狂涌,钟云从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他已然命悬一线。此时的他,还真像是一簇微弱的风中之烛。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反而让堵在瓶口的木塞被拔了出来。他们家是做生意的,他父母,真的很迷信“六六大顺”之义。也正是因为如此,连他房间的吊灯,都是十二座的。爸爸mama的老土品味居然无意中救了他一命啊……钟云从忽然笑了起来,他睁开眼,抬起头,萤亮的灯火接二连三地浮现在他的眼底。第152章点拨他记忆中的卧室,已逐渐成型。像是在玩模拟人生一样,一个房间从无到有,墙壁、床柜、灯具、配饰……一样样地浮现,都与印象中分毫不差。钟云从躺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望着顶上煜煜生辉的吊灯,咽喉上的口子还在流血,胸口起伏的很厉害,但这些并不妨碍他痛快地放声大笑。这个几十平米的房间,将所有让他感到寒冷和恐惧的声音都隔绝在外,他知道自己终于在宗正则掌握的世界里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安全地带。尽管还很小,但足以令他一雪前耻,扬眉吐气。喉部的伤势越来越重,他有预感在这个梦里也是“命不久矣”了,不过成功地复原出这个卧室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这一次说不定能成功呢!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却无意中瞥到了墙上的那副“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嫌弃的要死的东西,如今才看一眼,鼻头就发酸。也不知道老妈怎么样了……好想见她一面。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不已,心底的渴望也一发不可收拾——或许不是妄想呢?如果能让记忆中的卧室化为触手可及的存在,那为什么……人不可以?本来就是在做梦,他的心愿在现实中已经很难实现了,自然要在梦里尽力而为。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阖上双目,开始回忆他母亲的模样。比起一堆死物,经常相处的活人记忆度显然要高得多,也鲜活得多,钟云从不费什么功夫就把他母亲的形象勾勒的差不多了,正在回想一些细节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房间剧震了一下。这个突兀的插曲打断了一帆风顺的进程,钟云从有些恼火地睁开,旋即便听到猛烈撞击声中掺杂了异种的咆哮声,他骤然变色。没那么简单,宗正则不允许他偏安一隅,尽管他已经扭转了一部分局面,但他的上司对此仍然不满意。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钟云从叹了口气,正预备暂时先放下手头的事,依照宗正则的要求去做的时候,门外却冷不丁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从,别玩你那个破游戏了,赶紧出来吃饭!”钟云从浑身一颤,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倒灌到了脑子里。这句话还真是熟悉。废话,听了二十年,能不熟悉吗?钟云从捂着眼笑了起来,他曾经幻想过,可能等到自己哪天出去混个几年,才会有这种听到声音就想落泪的游子之心,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比想象中的早得多。他艰难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向门边走去。外面的攻击还在继续,他创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