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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渠,随流水缓缓飘逝,他道:“小殿下又是如何一口咬定,此事便是风伯雨师的手笔?”苏雪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对望舒隐瞒了一部分实情:“他们以前也用过这种手段,我……我听黎渊说过。”望舒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苏雪禅头疼道,“风伯雨师屠尽极地凶兽,又将它们的能力赋予东夷,使他们也能吞噬别族的天赋修为……可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还要用落魂花造成栽赃妖族的假象?”望舒微微一笑:“不明白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风伯雨师是被赦免的无罪人,可东夷族民却不是,自然要师出有名,以免被天道追责。”“只是不知道……”他垂下眼眸,目光逐渐忧虑,“天意和圣人究竟是怎么考量的,还打算让东夷存世多久。”苏雪禅没有吭声,但他知道,圣人心意已决,注定要让这件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了。他站起来,拍拍衣袍上的细微尘土,对望舒道:“我还想去下一个地方再看看。”“嗯?”望舒抬头看他,“你不打算回应龙宫吗?”苏雪禅用玉瓶盛了些被污染的水,起身道:“我想了想,只看过一个地方就断言幕后真凶,似乎有些证据不足,不如去下一个地方再看看,也能安心一点。”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连绵起伏的群山仿佛笼罩着一层织金的纱雾,将阴影覆盖在中央的建筑群落,犹如在其中蛰伏着一只蠢蠢欲动、择人欲噬的怪物。远方传来阵阵喧哗,望舒道:“想必他们已经发现那些士兵的尸体了。”苏雪禅当机立断:“那我们也该走了!”望舒微微一笑,平地里又无端刮起一阵大风,卷着他们升上天际。“下一个地点在鹿台山,是凫徯一族,”苏雪禅道,语气中难掩担心,“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我们最好赶在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前到那里……”“天就算黑了,又能怎么样呢?”望舒莞尔道。苏雪禅道:“天黑了,自然会看不清路……”他的话头蓦地打住了,反而“啊呀”一声叫了出来。“我差点忘了,你就是月亮啊!”他又兴奋又好奇,实在想看看望舒在黑夜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你会发光的,对不对?”望舒低低地笑:“是,我会发光。”苏雪禅骤然想起他是住在月宫上的仙人,一时间不由对那传说中清光照雪,玉容生辉的广寒三十三天神往不已,他期盼道:“早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去月亮上看看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上去……”此时,他们已经飞到了千里高空,身旁流云缱绻,映照着漫天昏黄的暮色,颇有一种颓艳的美感,而更远处的天际,云海生涛,白浪翻涌,当中掩着一抹明亮柔和的金红,仿佛世界缓缓闭上的一只眼睛。太阳要落下了。望舒笑道:“等有时间了,我带你坐着月车去广寒看一看,到时候,你就知道那上面有多美了。”说话间,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去,望舒雪白的衣袍在苍穹中灿然生光,他们又向前飞行了一段路程,天空已经完全黑了,前路一片迷茫,只余逐渐点亮的漫天繁星在银河中闪耀光辉。“那么,好像就没有办法了。”望舒轻叹一声,夜空万籁俱寂,唯有过往流连的风发出悠长的呼啸。他停驻在苍穹之上,凌空而立,墨发与雪衣一同飘渺飞扬,苏雪禅早已看得呆了,只见望舒轻轻抬起双臂,浑如在虚空中抱起一段柔软的风。他缓声道:“当有月来。”——无限柔美的明光霎时便从厚重云层下丝丝淅出,射向无垠的天顶!苏雪禅惊得目瞪口呆,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轮巨大明月从漫天烟霞中破云而出,砉然将万顷波光流转向太虚膏壤,月光近乎实体,恍若从玉盘中涌出的滔滔不绝的剔透江海,轰然淹没了浩大人间。那月近得触手可及,又远得遥不可攀,所谓正见空江明月来,云水苍茫失江路——苏雪禅一时间竟分不清哪里是月光,哪里是流云,亦或这一切尽是海天倒悬的奇景,实际他们都行走在银白如玉的的浪头上。“走罢。”望舒笑着拉起他的衣带,“这下可不怕黑了?”苏雪禅一边被他拉着走,一边不住抬头,去望夜空中升起的盛大明月。他在千年前的跟脚就是青丘白狐,以吞月为修炼根本,如今虽然投身菩提木,可那贪恋月色的本能还在,无论望舒如何笑他,他都难以移开目光。这般再走一段,望舒便道:“看看地图,是不是快要到了?”苏雪禅恋恋不舍地扭过头,从芥子袋里掏出地图打开,仔细对比了一番后,他点头道:“是,就在下面,马上到了。”望舒便带着他按下云头,自去寻凫徯族的领地不提,而黎渊那边,却是遇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自从苏雪禅化成人形,又与他心意相通后,两人便从未分离过如此之长的时间,黎渊自认不是一个为儿女情长所拖累的人,可他一想到那个小东西现在正在应龙宫眼巴巴地等他,他就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倒像把自己的一半丢在了外面。他又想起龙宫中的夜晚,他抱着他窝在床上,柔软的被褥就像一个舒适而安全的爱巢,似乎可以让他们在里面依偎到地老天荒。菩提虽然总忍不住想要亲近他,可好像又有些害怕那些太过亲密的举动,因此他只得忍着,就像一块肥rou,吞又舍不得吞,吐也舍不得吐,唯有含在嘴里宠着也就罢了。“龙君……龙君?”虬龙部统领白释手中拿着一卷情报,唤了黎渊几次也不见回应,只好加大声音,再叫了一声,“龙君!”黎渊回过神来,看到几名部下都以揶揄的神情看着自己,这几个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了,说起话来自然也更随心一点,柳巡叹道:“龙君又在想念小殿下啦!”白释忍笑道:“哎,只可怜我们几个孤家寡人,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啊!”黎渊抬起眼睛,漠然道:“装什么在室纯情?四海那些龙女蚌精,也没见你们少勾勾搭搭。”被上司毫不留情地掀了老底,几个统领脸上的神情都是一噎,黎渊将手中的案卷匆匆翻了几下,正要出言下令,面色却遽然一变,猛地攥住了手中的纸页。就在那一刹那,他忽然感到了一股遥远的心悸,混合着痛苦与惊惧,朦胧传递到他的灵台间,亦让他一下呼吸急促,警觉地按住了心脏。菩提!自己怎么会感应到他的这种情绪?黎渊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在龙宫中受了伤害或者惊吓……不,他随即就推翻了自己的设想,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