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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日子,正好是蚊虫最多的日子,蚊子被它克的死死的!”老和尚一边记一边连连赞叹:“大学生就是有文化,你是学园艺的?”丁嘉说:“我不是这个专业啦,只是……只是家里有个人,他是个曹丕,很怕蚊子,所以我就查了资料,记在心里。等将来我有本事了,定不让蚊子再咬他一口。”丁嘉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恢弘,眼睛亮晶晶的,风吹过他洁白无瑕的面庞,黑漆漆的头发在和煦的日头下闪着光,仿佛他真有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丁嘉回到宿舍,发现寝室长已经起来了。周肃正见他进来,便站了起来,不疾不徐地向他走了过来,丁嘉见面前越来越暗,不由后退一步,背抵在墙壁上,再无退路。而周肃正只手撑住了丁嘉身后的墙壁,低声问:“曹丕为什么怕蚊子?”以墙壁为凭,周肃正只手便将丁嘉逼入了死地,陷落在他的臂弯中。两人贴得很近,几乎面颊相触,周肃正说话的热气也喷在丁嘉身上,丁嘉心跳得飞快,面颊火烧,寝室长偷听他讲话……这样很不光明正大呀……周肃正见他不回答,居高临下盯着他,又将问题重复了一次:“曹丕为什么怕蚊子,嗯?”丁嘉头晕目眩,突然觉得热得要命,嗫嚅道:“因为他是喂蚊帝……”丁嘉话未落音,周肃正就一低头亲了过来,这个吻和以往都不同,啃咬一般,十分疯狂,几乎要吃人。这个的份量令丁嘉心中害怕,但背后是墙,被笼罩在寝室长胳膊之下又跑不掉,左躲右闪。好半天,周肃正喘着气站直了身体,低声问:“怎么了?”丁嘉慌慌张地脱离了他手臂的禁锢,指了指外面的和尚。做人要厚道,不能在和尚面前吃roubia嘴,也不能在和尚面前亲嘴。周肃正一愣,又笑了笑,手指抚上丁嘉略红肿的嘴唇,说:“你说得对。”这个时候早过了饭点,寺庙里早上五点就开饭,僧多粥少,周肃正对吃的并无所谓。然而桌上放着一个搪瓷碗,里面有两个碱面大馒头,一包榨菜,还有一碗浓稠的稀饭,小心翼翼用一个大瓷盆盖好。像这样扣东西的习惯,301寝只有一个人有。丁嘉红着脸说:“你自己慢慢吃,我,我要去找云烟啦。”说着,便一道胖烟,慌慌张张,不见了。第二十四章(下)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宗就说过,山溪水的涨落,一如人心的反复。枯水季节的山溪十分消瘦,盈盈一握,可一夜暴雨,便丰满了起来,晶莹踊跃,仿佛一汪有了生命的银子,看得人的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四人来通山之前,九宫山便下了一场大雨,山溪水哗啦啦的,奋然前涌,一脸着急忙慌的模样。溪涧堆满了大小各异的卵形石头,仿佛侏罗纪时代的巨蛋。最大的那粒有一人多高,石头阳面惨白,风吹雨洗十分干净,阴面暗青,长满了一指多长的苔藓,随手一扯就能揪下完整的一大片。云烟坐在石头上,面朝溪水,一动不动,仿佛参禅一般。丁嘉心里一紧,加速冲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云烟,然后大声呼叫:“陈雄——陈雄——快来呀,云烟在这里——”云烟被吓了一跳,左支右拙,死命挣扎,一胖一瘦的两人双双从石上坠下。丁嘉早已从陈雄那处听说了陶妈的劣迹,现在陶妈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云烟若要博取众人的同情,又怎能认输?可是此地人迹罕至,纵然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云家人也未必能知晓、自责。所以死一死不是不可以,但选在这里就不明智了。云烟气得要揍丁嘉,被这样猜测,备受侮辱。可是,刚刚两人厮打一番后,云烟发现了一件更令人沮丧的事——他真的打不过丁嘉。妈的。在丁嘉面前,云烟向来说一不二,纵然他浑身是口,也不想对丁嘉解释。说再多也没用,丁嘉的脑子里有一个独特的翻译器,最后他所get的意思,总是与原始发布者不在一个频道上——当然,这个翻译器每个人脑子里都有,偏差总是存在,但丁嘉的这个误差,让云烟格外恼火。走之前,云烟没撂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的狠话让云家为难。陶妈是个要强的老太太,然而她丈夫很早就和别的女人跑了,儿子抽喝嫖赌、女儿愚蠢泼辣,她满腔的母爱不想放置在这样的儿女身上,便移情到了云中鹏夫妇身上。人前人后,她都以云家利益为一切言行的出发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年云慧发高烧,又遇上了全城停电,生命垂危,陶妈一个矮小瘦弱的老太太,独自将云慧背出了十里地去找医生。生活上,她把持了厨房话语权,云家的吃喝,她乾纲独断;再后来,她越界插入了云家的血情之中,曾与云慧的亲祖母暗自较劲,比拼影响力,好在她能熬,云家祖母撒手西去后,她就成了西太后。云慧母女三人谦和懦弱,家中古井无波,可日子太清闲,不能体现她对云家的一片忠诚;云烟的出现,满足了陶妈对敌人的一切遐想,她翎羽抖擞,像一只护巢的老母鸡,无数次寻衅滋事,发起冲锋,迫使云烟现出原形,好让被蒙蔽双眼的云家三母女看清这只狼崽子的真面目!陶妈这只老可怜虫,只能靠被动剥削他人的感情为生;而在拉虎皮当大旗方面,嘉嘉就十分聪明了。他一边美滋滋地亲着周肃正,一边兴冲冲跑来这边向云烟汇报战果,既收获了爱情,又挽回了友情,一举两得。云烟愤愤地想,说不定嘉嘉就是很喜欢周肃正,但脸皮薄,便打着向云烟汇报的旗帜来正大光明搞不良行为。这么一想,云烟觉得自己多次被丁嘉利用,嘴都要气歪了。而现在的丁嘉,兴高采烈,开心地冒泡,在寺里的时候,他每个菩萨都要拜,释尊、观音、大势至、文殊、普贤、米勒、药师佛、地藏这些有名望的自不消说,十八罗汉也个个有份,连门口的四大天王也没放过,口中呢呢喃喃,不知说些什么,还独自一人傻笑。问他笑啥,他也不讲。儿大不由爹。云烟很烦。这里的山泉清澈,种出的瓜果十分甜脆,陈雄经常去摘七八条黄瓜,在溪边洗了,蘸着从厨房里拿的一罐豆瓣酱吃得不亦乐乎。这山上明明什么都没有,无网无信号,十分枯寂,四个人却并不觉得无聊。丁嘉发现,寝室长总是在和那个爱笑的老和尚说话,一说就是一整个上午,一整个下午。有时候老和尚也会讲过往,另外三人也会去听,话一起头,说者安详,听者静穆,整座寺庙仿佛一艘漂浮在宇宙中的船,船上的客人都迷失在那些古老的故事中。山上的天气已经凉了,山下的暑气也在节节退散,很快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