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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多的东西恒河沙数啊,你说,R-305这个项目,到底算是什么?”祁江低下头。秦沐云自己先笑了,“我糊涂了,不该来问你。祁江说:“我一直很感激秦老师。”秦沐云回答:“只要你不觉得后悔就好……对了,在我退休之前,祁江,你能告诉我,就算是满足我私人的一点小小的愿望,R-305到底和你说了什么?”秦沐云的眼中是一片忧郁的鸽子灰。那件事过去多年,祁江当时又是出于精神和身体都不稳定的情况下,许多细节的部分已经在记忆中遗失了,祁江想了想,决定抹掉晋流芳的那部分,只说:“她好像是说,一切都没什么意义,大概是这种意思吧……”“没意义吗?”秦沐云望着窗外云卷云舒被风吹动,投下流动的阴影,出神地说:“一切是没意义啊。”祁江在那一个瞬间觉得他的语气好像沉香,可是他到底没有说出口,一个在红尘里摸爬滚打的人,又怎么会像沉香?然而他们的疲惫如出一辙。晋流芳在下面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祁江下来了,可是脸色郁郁的,不怎么对。“怎么了,秦沐云难为你了?”祁江怔怔地发了一阵子呆,突然抬头对他说:“我带你去见沉香吧。”晋流芳顿了一下,争辩道:“你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我知道。”祁江打断他的话。四栋是研究所里比较特别的一栋楼,它地处偏远,在所里的某个角落,不管离哪个设施都有十足的一段距离,据说底下还有防空设施,不过祁江也只是听说。四栋曾经是祁江来得最勤的一栋楼,因为沉香的连接试验就是在这里做的。至于它为什么这么偏,祁江经过多年的观察得出的结论是,因为里面的设备全是防护类型,把整栋楼封得严严实实的,也就是说,如果四栋发生巨大能量波动,也只会在四栋内部,能量扩散不出去。祁江自己有四栋的钥匙,R-305的实验搁置了一两年了,他拧开那个放着沉香的监控室的一瞬间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那是一个中间凹四周高的一个圆环式建筑,监控室全装着最高强度的防冲击玻璃,以观察底下的连接着各种线路的沉香。“沉香……”晋流芳手颤抖着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看着底下被固定在一群线路中的沉香。他感觉眼眶发烫,心脏跳动的声音直击耳膜。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却一步也不能靠近。他恨这里关着沉香,也恨在这里祁江吃了许多苦,他恨自己无能为力。祁江站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有我在呢。”45他的话音刚落,异变似乎就是在这时发生的。晋流芳忽然听到一阵风声,他甚至不确定这风声真的是从自己耳朵传来的,还是一种冥冥中的灵感,他心头一紧,连忙拖着祁江往后跑,护住他的头脸把他抵在自己胸口蹲下,喊道:“别睁眼!”下一秒,他们四周的防护玻璃像是烟花一样轰然炸裂,碎玻璃像是水珠子一样四处飞溅。晋流芳抱着祁江蹲在一张实验桌旁,劈头盖脸被淋了一身,身上不知道添了多少小伤口,那玻璃似乎像是从内部爆炸,四散着没有特定的方向。“你还好吗?伤到哪里没有?”他摇了摇祁江,却突然发现被摔出去那么远,祁江一声也未出。晋流芳心下一沉。他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祁江似乎没有了声息。晋流芳连忙颤抖着用手去探他的鼻息,只有一丝细细的呼吸还在维系着他,他摇摇他,不停喊他的名字,祁江的脸瞬间白了下去,是那种没有生气的灰败的白。是不是自己抱他的时候他摔到了哪里?还是被什么东西撞了?又或者,还是被一些不起眼的小碎玻璃伤到了要命的位置?晋流芳手忙脚乱在他身上胡乱扒拉着检查哪里有伤口,突然感觉自己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往外拖。那感觉不像是一阵风,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水的漩涡。晋流芳呼吸一滞,“沉香?”他对着下面那朵沉默的似乎凝固在空气中的花喊:“你炸玻璃是不是只是为了要和祁江说话?”然而如果过去的数十年,那朵花一言不发。那漩涡已经把他和他怀里的祁江拖行了数米。观察室的地面光滑,毫无可抓之物,晋流芳几根手指抓住实验桌的边缘,感觉自己的指甲都要裂开了。“沉香!”晋流芳说,他拼命抱紧祁江,“你别这样……”防护玻璃已经尽数炸裂,地板的尽头就是从一层楼高的观察室掉入底部的沉香所在的实验区域。祁江现在不是一棵植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毫无知觉掉下去,谁知道会不会摔到致命的地方。然而沉香似乎分不清这种区别,那无形的漩涡还在把他们一步步往形同深渊的尽头拖去,整个设施都在巨大的能量下发出沉闷地轰鸣。晋流芳的声音被风压压得很小,像是一根从喉咙里拉出的铁丝,“沉香,你停手好不好……”他同她说过很多话,却是第一次这样哀求她。晋流芳感觉自己在一寸寸地被卷下去,金属的尖锐的鸣叫拉扯着他的神经。不,应该说,是他怀里的祁江才是那漩涡的目标,可是他不能放手,他一放手,祁江就要摔下去了。那漩涡的力道突然加重,猛地一下他被刹那间拖了下去,迅速往下跌,落地重重砰地一声,晋流芳咬着牙听见自己身体内部发生轻微刺耳的脆响,他捂住胸口咳了几声,感觉嘴里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他是抱着祁江掉下去的,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挣扎起爬起来把他托住,祁江的呼吸还在,上天保佑他们都没摔断脖子,也没断手断脚。他觉得胸口像是被放在坦克下碾了一会儿,喉头一阵腥甜。他嘶嘶地喘着气抬头看沉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落下泪来。“沉香……”他泪眼朦胧,仿佛看着他的梦魇也同时是看着他的希望,“求你别把他带走……”那朵花纹丝不动地舒展着枝叶,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祁江眼前出现了一片大雾,他似乎嗅到了水草在池塘里腐败的气息,又似乎其实空气中什么味道都没有。“沉香……”他试探地问。“祁江。”一个声音从天而降,飘落在他身上。“晋流芳呢?”祁江着急地问道。沉香只轻轻地笑着,好像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你把他怎么了?”祁江皱着眉头问。“和你有关系吗?”沉香说。祁江语塞,“我在意他,他当然和我有关系。”沉香真正笑了起来,“你成精,难道就为了这区区小事焦头烂额不知所谓,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