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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车裂,我便觉得这人该死了。”“嗳,你知道么,原本栖桐君死后,文王怕陆长卿长大后报复,想斩草除根,后来是凤岐大人在殿外连跪三日替他求的情。凤岐大人那样的人竟然为了他跪求别人……可他恩将仇报,竟将大人五马分尸,实在不是东西!若是大人还活着,一定后悔救他。”虽已时隔多年,凤岐却并未忘记那三日的风吹雨淋。他被触及往事,只淡淡叹道:“若是凤岐还活着,也不会不救陆长卿。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是无辜的,并没有引起天下战火……那时候他只是个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伶仃无助的孩子。”阿萧细细打量他,不禁道:“……凤岐大人真会这么想?”凤岐咳嗽了一阵,按住心口,喟然道:“别忘了当初是国师将栖桐君诱来镐京的,陆长卿恨他也无可厚非。错只错在国师浑浑噩噩多年,既不能驱逐佞臣以清君侧,又不能化解陆长卿心中的仇恨,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徒有本事,却不作为,这等人最是可耻。”阿萧最容不得谁诋毁国师,顿时作色道:“你凭什么说凤岐大人的不是!他何等人物,我们怎么揣度得出!这些年若不是凤岐大人,共王早完了!”凤岐被她这么一说,反倒争辩不得,看她急得面色通红,只得苦笑。他推开被子,坐到床沿,将手中刚刚缝好的衣物递给阿萧。阿萧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一时赧颜,假咳了几声,问:“这是什么?”“我缝的一件衣服,送给你御寒。”凤岐只是简单地回答。阿萧接过来,扯扯掸掸,“这是蚕丝织的?”“是生蚕丝所织,对你江湖中人,既保暖又轻便。”它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功能,遇到事时你便知道了。凤岐心中所想却不说出。“为什么送给我?”阿萧搔首问。“因为你很有趣啊。”凤岐靠在床头笑道,“而且你没有带人来捉我,也算对我有恩。城中想必已经有人在打探我了吧。”阿萧沉吟道:“今日有人来客栈打听你,被我打发了。”顿了顿她又道,“我在他们中间,还看到了玄渊大夫。”凤岐凤眸微挑,反问道:“你认得玄渊大夫?”阿萧抿了抿唇,“……曾有一面之缘而已。”凤岐眯起细长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说:“靖侯好色,在下被献上去,却私自逃跑,所以靖侯派玄渊大夫来捉拿我。”阿萧一拍桌子,“原来你是娈童,我说你怎么这么纤腰细眉的,只是年纪好像大了些……靖侯当真和传闻中一样荒唐?为了一个娈童派士大夫出来追?”凤岐微笑起来,“在下虽然年纪稍长,却比那些垂髫少年懂得风情。少侠不要小瞧了在下。”他笑起来时,眼中温柔得仿佛要漾出水来,说得话虽然媚俗,然而眉目间却偏偏蕴含一丝清意。阿萧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凤岐盖好被子躺下,温言道:“阿萧少侠,在下要睡了。”阿萧又被他下逐客令,无可奈何拎起桌上的宝剑,“我们江湖中人不虚情假意,你的衣服我收下了。你出不了门,我去给你买些药来治病,算是回礼。日后你若有什么用的上我,也尽管说话。”言罢推门而出。夜色渐深,银河如泻。凤岐睁开眼睛,少顷推被而起。他披着外袍,趿着鞋子走到窗前。抬头望着漫天星辰,凤岐的眼眸中的蓝色渐渐变得愈发深重。“王就要入主紫微宫了,阿蛮,再不回岐关,你兄长的社稷便守不住了。”凤岐观看着星象,轻轻叹了口气,“……难道恨我真的这么重要?”他穿好衣物,推开房门静静走了出去。夜色下的洛阳城门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隙,城外的柳树下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汉子目中忧虑万分,低声道:“凤岐大人,您……一路保重!”“长里,多谢你了,回去吧。”凤岐轻轻道。他有些艰难地上了车,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夜色中向西驶去。凤岐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脚踝,喟然叹息。纪国是去不成了。——阿蛮,你不肯听我的,我只好亲自去岐关。你若恨我,就快来找我。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将更满一万字~~☆、第十二章这一夜陆长卿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回到了幼时。雍都山城上的宫殿如二十年前一般雕廊画柱,云雾缭绕。凤岐穿着那件惯常上身十分熨帖的深紫色道袍,站在白玉阑干后眺望着入城的方向。“凤岐大人,”个头不高的陆长卿在他身后憋了许久,鼓足勇气唤道,“后山有好吃的果子,你要不要和我去摘?”凤岐回过身微笑:“阿蛮说得是什么果子?”那时的国师才过弱冠,风华正茂;又入朝未久,不似后来那般工于心计,一颦一笑,丰姿隽秀,天质自然。陆长卿一下子就两颊发烧,磕磕巴巴道:“一种小红果子,酸酸甜甜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哥哥带我去摘过……很好吃的。”凤岐蹲下身,摸摸他的头,“那阿蛮带我去摘。”陆长卿一下子开怀,兴冲冲地在前面跑,跑了几步又忙停下,眼巴巴等着那高挑的男人不时拎起衣摆随他拾级而下。宫殿的后山上秋叶如火,随风落木萧萧。陆长卿一路小跑,走到狭窄的仄径,凤岐便赶上几步拉住他的手,以免他失足。这双干燥而温暖有力的手,后来渐渐变得苍白消瘦。许多事许多当时的感情,也随着岁月慢慢蒙上灰尘。陆长卿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然而他不知自己是否应该醒来,便任由男人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凤岐大人,就是那个!”他指着一棵小树喊道。男人笑道:“阿蛮要亲手摘给我吗?”说着抱起陆长卿,走到树前。贴得近了,陆长卿闻得到凤岐颈子里的味道。那是淡淡的皂角味儿,却非后来长年在镐京的道观中熏染上的檀香。自己当年倾慕的那个年轻道长,与二十年后的这个老jian巨猾的国师,不是同一个人。因为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才可以下狠手伤害他。原来如此,陆长卿在梦中如释重负。深秋的午后,陆长卿和凤岐并排在山中漫步,一边走一边吃果子,发出清脆的声音。那时候小小的阿蛮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散步、吃果子。“阿蛮,你看那边还有很多。”凤岐突然指着不远处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摘给你。”陆长卿一边吸吮着手中果实的汁水,一边望着男人的背影。凤岐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扎起,陆长卿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