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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微言这几天沿着湖边仔细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可以解桃花瘴的草药,当下采了一些回来。研磨成汁,一半涂抹在齐云身上,一半喂他喝了下去。齐云时而昏睡时而醒来,几天以后,才逐渐清醒。他身上还是有些烫,然而精神好上许多,强撑着坐了起来。低头一看,便有些尴尬——他浑身□□,除了肩背处的包扎,不着片缕。顾微言为了上药方便,干脆就脱光了他的衣服。他自己倒是和衣仰卧在一旁,睡得正香甜。齐云不想吵醒他,独自披上衣服,靠坐在身后的石壁上。眼见面前的火堆将要熄灭,往里加了一根树枝。他们在一个山洞中,外面正是夜半,朦胧的光透了进来。他们在这座岛上已经呆了几天了,还没有见到八斋果的影子;这八斋果不知能否彻底解了师父身上毒;和洛叔叔分开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他如今怎样……思绪万千,齐云揉了揉眉头,心道:多想无益,还是先将八斋果找到罢。当下摸出了地图,就着些微的火光察看内岛的地形。八斋果是曼陀罗教的圣果,洛叔叔提过,种在圣坛内。齐云指尖在地图上摸索,划出一道行进的路线。一抬头,却见顾微言已经醒来,正看着他。火光跳动,将他脸颊染上一层柔丽的光,平素冷厉素淡的面容显得柔和了许多。他眼眸被火光照亮,闪烁着奇异的色彩。“我吵醒了你吗?”齐云问。顾微言微微摇头,走上前来,倾身去探齐云的额头,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拂面而来,微凉的手搭在自己额头,指尖柔软,齐云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仰头避开了顾微言的手。顾微言垂头看他,忽然问道:“我问你,那天你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齐云注视着顾微言,微微苦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跳下来,我以为你明白的。”顾微言不语,良久忽然道:“你喜欢我?”他问这一句,言语之间全无半点遮掩的暧昧,眸光清湛,如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齐云冷不丁被他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师父?”顾微言垂下了眼睫:“不喜欢吗?”抽身欲走。齐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喜欢。”顾微言回头望向他,齐云的定定地注视着顾微言,顿了顿,仿佛怕顾微言没有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很喜欢。”青年斩钉截铁的话语让他有瞬间的迷茫,双眼有片刻的失神。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已经无从体会了。很多年前似乎触手可及过。那一夜,他尝试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也许有那么一点期待和欣喜,最终却再一次尝到被丢弃的滋味。从此他告诉自己,不要再付出任何的感情。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不计回报地长久地对一个人好,唯有自己才能好好爱惜自己。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青年能够这么信誓旦旦地说喜欢。难道他不知道吗,斩钉截铁的承诺,一再地强调,是会让人信以为真的。青年的眼底深处藏着一簇珍而重之的火苗,如同那天悬崖上掉落的泪,烫得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双臂一紧,已经被青年抓住。“你又要逃吗?”齐云一直盯着顾微言,那双黑眸中闪过的迷茫、脆弱,甚至是刹那间的松动,都没有逃开他的眼睛,眼看着顾微言又要逃避,齐云忍无可忍,将他牢牢抓住。顾微言黑眸中的迷蒙已消失不见,重又恢复平时的冰冷淡漠,冷冷低斥道:“放开。”挣动了一下,却没有挣开。齐云紧抿着唇,鼻息渐粗,眸中火光愈烈,几乎是有些恶狠狠地盯着顾微言的眼睛,低吼道:“不放!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轻易地逃开……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他凑近顾微言,眼眶烧得通红,一字一句地问:“你敢说你根本不在乎我?如果你没有一点在乎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救我?为什么悬崖边宁愿自己掉下去也不愿我拉着你?”顾微言扭过头,双唇轻颤,良久,仍然道:“放开。”齐云低低笑了两声,声音嘶哑,哽在喉间:“好。我要你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不愿意再看见我……”他喘了一下,喉咙动了动,接着道,“离开龙蛇岛后,我会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他慢慢松开了顾微言的双臂,想要露出一个微笑,脸上的神情却比哭还要难看。“师父,你相信人拥有很久远的记忆吗?”“小时候,你总是冷漠以对,哪怕是一个微笑也吝啬给予。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于是我总是一再地努力,想要做得更好,总是想着也许自己再努力一些,你便会喜欢我。”“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似乎曾感受到过你的温柔,眷恋过你的关怀。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与身俱来地相信依赖着他。这个人好像是你,你们有着相似的气息;又好像不是你,他没有你这样的冰冷,他的怀抱很温暖柔软……”“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到底是想要重拾过去,还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别再说了!”顾微言打断他。齐云顿时住了嘴,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中的火苗熄灭,洞xue内是死一样的寂静。良久,顾微言的声音才淡淡地响起。“我不相信……”半生颠沛流离,风雨凄苦,情爱于他便是水中月,镜中花。美则美矣,却太过虚幻,一碰就碎。他不相信。不愿信,也不敢信。作者有话要说:☆、镜中花(三)齐云嘴里发苦:“六年的追寻、以身殉崖还不能使你信任于我,那我到底该怎么做,你告诉我。”“也曾向往过江南水秀山青,芦花胜雪。”顾微言垂目,似陷入了沉思。那一年他下了崖山,举目四望,不知何处是归乡。一路渐行渐远,下意识地向南走去。他的娘亲便来自于江南的一座小镇,举手投足就有水乡的婉约秀致。她还会哼唱故乡的歌谣,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里有青石路,杏花桥。有水村山郭酒旗风,也有春风不解江南雨。娘亲常常说等爹空闲下来,一家四口择一日随她回故乡看看,等了一年又一年,最终没能如愿。齐云不明白顾微言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他只是沉默地听着。“你说的那座小镇,龙蛇岛事了,无论结果如何,便去看一看吧。”齐云一怔,语出突然,他竟有些不敢相信,猛然抬头望向顾微言:“师父”“我也累了,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