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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的人已经被全部请出了医院,剩下的人处理留下的烂摊子。谢润钰觉得不对劲,这些人完全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严重,严重到被拘留是免不了的,究竟愚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他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也懒得想了。陈子喆要去上药,他没跟着,打了声招呼后往外走。他不知道谢润琢到了没有,刚刚电话里的杂音谢润琢有没有听到——他不想让谢润琢担心。谢润钰走的很快,但走到大厅时他却倏地停住了。没有任何缘由的,一种恶寒感从脚底升起,七零八落地流遍了他全身的血液。在空气闷热的大厅里,他出了一身冷汗,像是被冻在原地。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心灵感应,但在短短几秒钟里,他却有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谢润琢会出什么事。谢润钰抓住了兜里的手机,目光在医院外扫了一周。保安正在驱赶那几个闹事的,停车位是满的,有一辆车的车门被打开,谢润琢从车上下来。一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谢润钰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他浑身发凉,寒意顺着脊梁冲上大脑。他盯着谢润琢,看见他低着头打电话,看见他一步步地往医院走来,看见他经过那几个人身边。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你,不要过来。天空阴沉得像是要脱落下来,却又只是吊在那里。草虫坠到了墙角背阴处,有人拎着袋子从医院门口经过,袋子里的东西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声响。红灯转绿,人潮涌动,暂时被搁置的手机,讲电话时刻意压低的声音。谢润钰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真空环境里,周遭的一切都离他十分遥远,虚幻得难以触摸。谢润钰不断地呐喊,所有的声音却都只是在胸腔里回响。他宛如一个被夺走了声音的哑人,双脚灌了铅般动弹不得。他睁着眼睛,耳边忽然静了下来,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像是耳鸣,又像是没有。他好像只是五官暂时失灵,除了眼睛还能看见东西,他什么也无法感知。那个女孩就站在医院门口,坐在台阶上,两条细长的胳膊抱在一起,歪着头看着眼前的闹剧。谢润钰想起来了。他在儿科见过这个孩子。与此同时,一个男人挣脱了保安的桎梏,拿着手里的棍子,不由分说地冲上来,一下子就抓住了谢润琢的衣领。谢润钰看见有保安要去拦,但他知道来不及的,距离太近,那个人只需要用半秒的时间就能打伤谢润琢。他这时候应该闭上眼,这样就看不到了。但他还是睁着眼睛,看着男人手里的棍子打了个偏,落在了谢润琢的肩膀上,在被拽住的一刹,他甚至还不过瘾似的一拳挥到了谢润琢的眼睛上。一六年谢润钰去四院社会实践前,又一次问了谢润琢他为什么要留头发的问题。“可能这样的话,别人比较容易区分我和你吧。”谢润琢眯着眼,递给他一只包好了的红薯。“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再相像,也是两个个体。”谢润钰从来没有那么急切地希望自己和谢润琢是一个个体,这样他就能替谢润琢分担一点疼痛,也能告诉他不要下车,不要过来。可他们不是。他眼睁睁看着谢润琢一手捂着眼睛弯下腰,身后有人一边大声怒斥什么一边往外面跑。一个女医生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谢润钰的身体往一旁偏了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他刚刚被暂时封闭的感官全部恢复。他听见聒噪的人声,听到那个男人肆无忌惮的谩骂,听到有人在不断地说“不要”。好难听啊。他半是苦涩半是无奈地想。想着想着,他被闻讯赶来的陈子喆猛地拍了一下肩膀,陈子喆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谢润钰差点以为自己在他眼里是个疯子。“润钰,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谢润钰,你停下来。”陈子喆见劝说无效,直接上手掐了谢润钰一把,“你冷静冷静!”好似魂魄出窍的谢润钰这才意识到,刚刚一直在说不要的那个人是他,声音沙哑得像几十年老烟嗓的也是他。他停下来,看着已经被保安赶到门口等警察来的那几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刚刚冲出去的男人。他想跑过去,把男人刚刚对谢润琢做的事在男人身上再做一遍。但他忍住了。他不是小孩子,不能这么冲动。医院里忙得一团乱,谢润钰跟陈子喆本来是可以下班的,这时候也被留下来帮忙。谢润钰刚刚把被打翻的水杯重新放到桌上,陈曼就走到了他面前。谢润钰小时候不怕陈曼,长大了也不曾怕过,现在却是怕得要死。他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陈曼。陈曼在他面前沉默了半分钟,沉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辅修是心理,读研也准备读心理。那就这样,以后不要做医生。”谢润钰没说话,手已经抓紧了手里的纸杯。“我不希望下一个躺在里面的是你,润钰。”谢润琢的眼睛本来就是强弓之末,这两年有谢润钰陪着监督他治疗,稍微好转了点,今天这一遭算是把以前的努力全部白费。陈曼不打算把谢润琢留在国内,已经在联系国外的医院安排手术。谢润琢一直没醒,谢润钰也就一直没能和他说上话。等谢润琢醒的时候,他又被拉去开科室里的早会。整个早会的气氛都十分压抑,连一向爱说段子的欧阳华都沉默不言。谢润钰也是这个时候才笃定了心里的猜测。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医患矛盾,因为对方没有单独针对任何人,他们针对的是这所医院,是医院里的某些人。因为愤怒才误伤了谢润琢。后来有人过来和陈曼商讨赔偿,被陈曼给拒绝了。陈曼不打算追究,但也不打算原谅,就连谢润钰都被她的怒火波及到,母子俩冷战了好几天。“哎,润钰,你等一下。”谢润钰正准备去病房看谢润琢,欧阳华突然把他给叫住,他只好留下来,抬头看着欧阳华。“之前儿科有一个叫米穗的女孩,你跟她有过交流吗?”欧阳华神色中略有犹豫,“她刚来时是不是你接待的?”“嗯,转了三个院没人肯收,皮球似的在各个医院来回推,我们院本来也是不想收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收了。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命悬一线了,在ICU吊了三天才缓过来。”谢润钰想了想,“不过我不太记得她的样子,她当时脸上都是血污,后来又戴氧气罩插管子,送进ICU后就不是我管了,只有点模糊印象。”“那你……有和她对话过吗?”欧阳华问的有些艰难,甚至避开了他的视线,“还有,前几天闹事的时候,有一个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