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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远点,传染。”“没听说发烧还传染的。你觉得冷还是热?”“热……”“那正好,我身上凉。”严桓说着,不容拒绝地又搂住了筮情,“你别说话了,吵得我睡不着。”筮情/欲言又止地闭了嘴。片刻后,严桓略微动了动,手臂不经意间蹭过筮情腰胯,他愣了一下,轻声咕哝道:“发了烧反倒精神了。”筮情眼里的尴尬一闪而逝,可他现在实在匀不出精力控制身体,只道:“你放心,我不碰你。”严桓:“……”我没担心啊。他想筮情还真是不解风情透顶,和这位上床是要做到身体与言语一起诚实的,不然他只要喊个慢点之类,筮情就立刻以为弄疼了他,再不敢动作。筮情见他没说话,又一次会错意,继续真诚道:“我平时都能控制住的,今天是灵力不太稳定。”听他说得如此正经,严桓不禁奇怪:“这也是能控制的?”“嗯。占卜术有一项基本功,称为‘冥想状态’,就是把生命体征压到最低。”严桓愣住了。他想起多年前,他在山洞里预谋的那次告白。他以为筮情不喜欢他,因为他试图吻他的时候,他的心跳没变化。可……可假如他可以控制心跳呢?严桓也记不清筮情当时心跳是没变,还是变慢了。筮情见他又不说话了,以为自己解释有误,困惑地皱起眉:“怎么了?”严桓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他在筮情身上胡乱亲了一口,嘀咕道:“你想做就做好了,我又不是瓷娃娃。”严桓有点发愁,筮情的烧要是一直退不掉,他可怎么去弄来现成的饭菜呢?他是丁点胃口都没有,一两顿不吃也无所谓,筮情可不行。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方法来。严桓暗暗地有点鄙视自己,天天被筮情抱来抱去,他现在都不太清楚船舱里的摆设了。这可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懒到家!好在筮情病来没如山倒,病去也不如抽丝。很神奇的,他睡了一觉,捂出些汗,醒来时已自动痊愈。严桓松了一口气,勉强积攒的自强精神了去无踪,他懒洋洋地靠在筮情身上,由着对方为自己沐浴。及至两人都洗涮干净了,吃过一顿简单饭菜,天色也已昏暗下来。睡了几乎一天一夜,饶是严桓日益嗜睡,此刻也十分清醒。他不肯再躺尸似的黏在床上,筮情便抱着他外加两件大袍子上了甲板。严桓看不见星星了,只能吹吹风。海风咸咸的,也挺好闻。吹了片刻,他没头没尾地忽然说道:“师兄,明天给我熬药吧。”药是天黑不远千里寄来的,可严桓当时没有苟活的精神头,拒不肯吃。筮情也没强迫他,甚至不再提了。此刻听他自己重提起来,筮情照样依着他:“好。你不要嫌苦。”“苦?那你和我一起吃。”严桓不假思索地回应,含了点撒娇的意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筮情倒是意识到了,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好。”他顿了顿,突兀地换了话题:“我做了新的眼纱给你。”“哦?”严桓很感兴趣地笑道。他还以为筮情不会搞送礼物这种把戏呢。筮情拆下严桓的眼纱,亲手为他换上了新的。也不知新眼纱的构造是有多复杂,捣鼓了半天他才系好。严桓丝毫没有不耐烦,伸手摸着正了正位置:“好重,这什么材质?”“织金妆花缎。”严桓愣了一下,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落花礼才用的吗?”所谓“落花礼”,乃是异灵大陆婚庆风俗的一环。“是的。”筮情搂紧怀里的人,心中无端有些慌张,“我们……成亲好不好?”这次,严桓足足愣了一分钟。一分钟后,他磕磕巴巴地重复道:“成、成亲?”“嗯。”严桓又愣了一会儿,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跳起来逃开。成亲?他完全没有预计这件事啊!他有一肚子的话可说,他马上就要死翘翘了,还有什么必要结婚呢?现在也每天都和筮情腻在一起,这也就约等于结婚了吧。再说真结过了,他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筮情面对路人指点,又算怎么回事?另外,涉及到细节,也还有一大堆问题呢,他们在船上,要怎么成亲?要不要举办宴会,又要请谁?他的身体这个样子,能撑得住那么繁复的婚礼程序吗?……严桓发觉自己居然开始想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连忙拉回思绪。他惊慌中能想到的问题,筮情一定早想到了,于是一时间,他忽然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他不说,筮情说:“你不愿意?还是不想见人?你不想见人,明天可以不出面。我只是求一个名分罢了,请大家吃一顿饭,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就好。”“明天?!”“嗯。”严桓连遭重击,又想逃了。第43章落花礼成严桓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被推着往前走。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思考。喧嚣的浪声人声汇成一片,使得他无数次萌生出退缩的想法。平日也会有商船渔船经过,但只是偶尔遇到一两只,绝不会如眼下这般热闹。严桓看不见来了多少人,只笼统地猜测,怕是附近几个县的无聊民众都赶来沾喜气了。喜气……他又恍惚地走了神,直到筮情握住他一只手。“我走了。”严桓听闻,迟疑着没回答。筮情俯身吻了吻他的嘴角,低声道:“等我。”他是“落花”,按水婚礼仪,需另乘一船。作为“护花使”的严桓却是不必奔波,只消老实地等在原地迎接即可。严殊浅惊天动地咳了一声:“老大,你再不走,可就误了时辰了。”她赶了个绝早抵达。通过筮情的书信,严殊浅倒是早就得知她的好弟弟又吃起了回头草,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了是另一回事。总之,她看到这两位腻乎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严桓也以为这次见面,他姐势必要发作一通脾气的——尤其筮情离开之后。可他等了又等,却是没等来严殊浅的怒火。“姐。”严桓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却也是无话可说。想说的很多,但似乎又没有必须说的必要,事已至此了,多说无益。于是他挑了无关痛痒的问题:“你最近过得好吗?”“没你好!”严殊浅硬邦邦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姐?要不是老大给我写信,我都不知道你跑哪去了!”她的语气充沛有力,脸色却差劲极了,整个人也是瘦得脱相——好在严桓看不到。“你、怪我吗?”严桓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严殊浅拉着他的手,沉默了片刻:“人各有命,你自己选的路,你不后悔,我就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