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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灰丧的萧清泰从众不由又燃起了期待,目光炯炯看着那玉珏与玉珏身旁的两人。若说无影飞刀之类的东西在萧见深看来不过雕虫小技,贻笑大方;那这由墨龙珏引发的天象却非同寻常。盖因不论武功再高,总也不至于能够引动天象异变。当然若要说萧见深对于这种东西如何敬畏,那也说不上来。任是那一个人从小见着了如同造化树一般仿佛有灵智的植物,他对于这种东西就总是能够免疫一二的。萧见深道:“不知这东西如何使用?”萧清泰并不答话,只将平放在掌中的玉珏稍稍向天空举起。但见天空重浪层叠,云如泼墨,如此剧烈翻涌之间,忽然一道雷蛇自云层中劈向距离此地百步之举的一株茂盛榕树之上,众人一眼望去,只见得满目雷光,整株大树都在这雷劈之中如绽放了所有生命一样突然而亮,放出无尽毫光。此后数息,电光隐去,隆隆雷声方姗姗而来。在这好像要炸响天地的“轰隆——”声中,所有看见了这一幕的众人之觉得手足发麻,身体发冷,不觉就两股战战,不能言语。萧见深也是不能言语。他看了那株被雷点击中之后倏然燃起大火的树木好一会,方才将目光转到萧清泰身上。他道:“朕不知皇叔从何拿到此物,然而皇叔真要……使用此物?”最后的一百步总算走了九十九步,此时将宝贝握于掌心的萧清泰心中稍定,继续激将:“有此神物在手,究竟谁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一试便知!”萧见深久久不语。萧清泰心脏狂跳如擂鼓,就怕萧见深突然反口,将他立刻拿下!若到那时,那真是一腔心血,半生抱负,全都化为了飞灰!而周围之人也在萧清泰的种种作为之下屏息凝神,只等看那结果。可想而知,若萧见深此时反口,他总不能于一瞬之间屠尽视线之内的所有人。若不能将这些人一一杀个干净,那么未来的许多年一直到他死的那一日,这个“究竟谁是天下真正的主人”的秘密与疑问,总会在有心的人口中暗自流传,不能禁绝。于是萧见深负手而立,燃在树身上的大火照亮他的侧颜。那张煌如明日的面孔之下,其主人似乎也始终如此的一往无前,百折不回。萧见深只道:“皇叔若非要如此,朕也不能拒绝,如此便请吧。”这一句话便似那天鼓雷音之响,于冥冥的真空至极之处掠过,炸响在萧清泰心中!若非萧清泰沉得住气,只怕当场就要狂笑出声。——终于成功了!萧见深一路平顺,高高在上,早已目无余子,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但他的自负岂不正是自己的机会?这皇侄啊,当真是天真得可爱,还真信了他的所谓“真龙天子”一套?手中这枚玉珏能够引动天上风雷,当然是奇异之物,可这世上的奇异之物,能为己所用的方为灵异,不能为己所用的不过妖异!萧清泰持有此墨龙玉珏多年,日日戴在身旁,为防的就是有朝一日做一个最终的翻牌手段,到时倘或真的不幸,可同归于尽;若还有一些办法,未尝不能借此逃脱升天,甚至绝地反击。现在萧清泰就在绝地反击。他将手中墨龙珏用力地、高高朝天空抛去。那弥漫在众人头顶,笼罩着天幕的雷云如同被一只巨大而虚无的手捏紧,而后又松开。于是大堆大堆地云朵从天空中下降,细碎的电光出现在每一朵云的正中央,然后一朵一朵云彼此汇聚,一束一束电相互交融。等到那墨龙珏升到天空中最高一处的时候,惊雷自那一原点之处,像刀枪剑戟,乍然刺破天穹,以自混沌初开、亘古洪荒之威势,浩浩然奔腾而下,直朝萧见深击来!这空前绝后,堪称天罚的一道雷霆从出现之时就引起了这一片地域所有人的注意。从萧见深与傅听欢出现到现在仅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前,敌我双方的士兵还是舍生忘死地战斗;一刻钟之后,他们全部停下了行动,抬头望向雷云翻滚的天空。那黑沉沉的乌云使得天空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接近地面。在抬手可摘云的高度之下,每一个人都仿佛被那穿行于云层之间的雷电锁定。似乎就在下一个瞬间,这来自自然的最恐怖威能就要自天空降下!而当那雷电真正的劈开炸裂射出降下的时候——天地都被那乍然爆开的雷光给照亮了。所有的人,每一个人或惊恐或害怕或呆滞或期待的模样,都被那点燃在天与地之间的光芒所映射。雷电降下来了!它穿透云层,它横越天空,它破开了前路所有的阻碍,它一往无回奔腾不息奋进不止——它照亮了众人,也照亮了正在对决之中的傅清秋与傅听欢。时间是最公平的事物。人是最神奇的生物。那父亲拿着木剑、严厉教导孩子的场面兀自历历在目,但时间仅仅迈出一步,时移世易,正反逆转,长大了的孩子与老去的父亲正面对决,招招杀机,步步见血。傅清秋若真论实力,尚且高处傅听欢一线有余。然而在他们对决的周围,先是围着萧清泰的人马;接着又有雷霆降世这样的奇景出现!以傅清秋之心思缜密思虑周详,他如何不警惕,如何不分神?而高手过招之间,一个分神,岂非就是一场胜负?当傅听欢手中的逐星剑贯入傅清秋胸膛的时候,傅清秋正因那横越天空的雷霆而分出了自己的一瞥余光。他大概没有想到,正是这一瞥的分神,便叫他再没有发现傅听欢来自死角的一剑。当心中感受到来自兵刃的透凉的时候,他才蓦地看向傅听欢以及傅听欢的剑。那一柄剑确确实实、毫无作假地插入了他的心口。他的脸上浮起了惊讶之色,这惊讶之色如薄薄的一层纱,就这样覆盖在他的脸上,他是如此的自负,当年他起于微末,而尚且能以一己之力拨弄千钧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绝对绝对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竟会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会死在一个自己从来不曾真正在意的人手上,会死得如此的毫无意义……悄无声息。然而再多的不甘,他也死了。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想死,在死之前他们都自以为他们的不甘足以撼天动地!但天地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