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耽美小说 - 千金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揭彩令来。

小雀不懂这些,便问:

“这揭彩令是什么说道?”

盈珠不等王进回话,便说:

“令官在六至三十六间取一数,写在纸上,扣在杯底。起首饮一杯,报六,再传给席间任一人,接者拣一数与传者所言相加,循环往复。而令官则只许加一。中了便叫得彩,若是超了令官所选之数,便要猜拳,超多少数,猜多少杯。”

“我懂了!”

那王进闻言,便先饮一杯,做了令官,取纸笔写了个“拾贰”,压在杯底,报六,将那杯子递给玉山。

玉山接了,眼睛一眨,笑着报了个七,便把杯子给了小雀。

小雀:“八。”

王进:“九。”

香柔:“十一。”

玉山:“十二。”

“中了中了!”王进笑道,拿起酒杯,拈出一张写了“拾贰”的字条来。与那琵琶伎碰了个盏,对面仰头喝了。

如此,众人又顽了几回,到那小雀做令官时,她写了个“拾捌”,玉山报了十七,递给王进。那王大公子向来精于察言观色,见小雀抿着嘴唇不敢吭气,便料想该是十八,于是故意报了三十六,又将那杯子交还给玉山。

如此一来,超了十八,那玉山便要和王大公子猜十八杯拳。他久居琳琅阁,哪里是王大公子的对手,十八杯下来,自己喝了十五杯。玉山本就不胜酒力,这十五杯喝完哪里还有好的,只伏在桌上,喃喃着胡言乱语。众人见喝倒了他,便也不顽了,端了些瓜子蜜饯,坐在桌边嗑牙花。

那王大公子心里高兴,便拿起牙著,敲着杯沿,唱了一首短歌行。满座正乘兴,又都是歌伶乐伎出身,皆附合起来,只听道:

“红尘人如蚁,往来何苍茫。

上掣碧落尽,下走黄泉央。

白驹奔雷电,江海御参商。

倾盖多欢故,大醉三千场。

醒时散浮萍,堂前满清霜。

听我琅玕曲,着我好霓裳。

劝君一杯酒,不枉世上狂。”

作者有话要说:

这首短歌行我居然写了半个小时……(我写诗真的太慢了

第14章第十三回

话说腊月二十二日晚上,玉山与王进等人顽揭彩令,喝得大醉,一时半会儿清醒不来,那王大公子怕他受了寒,便先行起身将他扶了回去。不料,那琵琶伎竟搂着他死活不肯撒手,嘴里含含糊糊,一会儿劝他忖度用度,一会儿又说什么小雀那丫头如何如何了。王大公子哭笑不得,只得解了外衣,陪他躺下。

一宿无话,待玉山早上醒来时,就见王进将自己搂在怀里,一段金色阳光透过窗纸,斜斜照在地上。他有些头疼,便轻手轻脚的要去倒杯水喝,哪知甫一起身,就见浑身上下被剥得□□。他心头一跳,有些惶恐,偏偏昨晚喝得太过,竟连一星半点都想不起来。那琵琶伎着了慌,想把王进推醒问个究竟,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瑟瑟的愣在当场。正进退无奈,那王大公子却醒了过来,见他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笑问:

“怎么了?”

“我……”那琵琶伎咬了咬牙,最终说不出来,只扯了被子盖住那一截如雪的肩膀,翻身睡去了。他刚一闭眼,就听那没心没肺的浑鬼在背后闷闷的笑,便又转过头来,瞪他一眼,“你待怎样?”

王进见他虽横着眉眼,但神色间却多的是心虚惶恐,便笑,

“你放心,我又没将你如何的。昨晚你那袍子一身酒气,我便随手脱了。怎知小雀不在,寻不见你替换衣物,就成这样了。”

那琵琶伎闻言,又忖着自己除了头疼之外,似乎也无其他不适,便想开了,指使王进去给自己倒水喝。那王大公子竟也甘愿被使唤,翻身下了床,趿拉着鞋去寻水杯。好歹摸到个茶壶,却发觉是凉的,正要唤人去替,便听那琵琶伎哑着嗓子说:

“冷就冷的,不妨事。”

“凉水伤肺腑,我此前不就为着两杯冷酒病了一月。你身体本就弱,多不好。”

那琵琶伎见拗不过他,便也由着他打发人去烧水。他此前被那王大公子一骇,提了十二分气力,如今松了心弦,复又困乏起来。虽勉力想支撑着下床,却无奈头昏脑胀,半晌只得躺了回去。王进见了,连忙拿了个软垫,却手忙脚乱不得其法,便索性坐在床沿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玉山闭着眼,从锦被中伸出手来,他腕子上一圈累丝金钏,手指正缓缓揉着太阳xue。半晌,方道:

“什么时辰了?”

“快到晌午。你饿不饿,我命人做吃食去?”

“不忙……”玉山摆了摆手,又忽然恨恨道:“你这浑鬼,放倒我有什么趣味?”

王进闻言一笑,知他是终于想起昨晚那事情来了。那王大公子灌醉他实然是有企图的,说是歪心邪念也不为过,但怎料那琵琶伎忒不中用,喝了几杯便倒。他看着那人糊里糊涂,明明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明白,却还念念不忘的要诸般规劝,要他周到细致,顿时心中一软,甚么念头都没了。那王大公子,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至多不过命人好生服侍,却在那琵琶伎面前,舒了眉眼,忙里忙外。

小雀穿着件大红绫面羊毛里袄子,手里提着水壶,转上楼来。她见玉山闭着眼,便放轻了脚步,将那白瓷水壶搁在桌上,转身要走。

“小雀,去照着今年春天开的那醒酒汤的方子,与我熬一碗来。”

玉山听脚步便知是她,于是缓缓睁了眼,窝在那王大公子怀里,慢声慢气的吩咐。那丫头闻言应下了,她见玉山皱着眉头,心中有些惴惴,毕竟那琵琶伎是在她作令官时喝倒的,生怕受了迁怒。于是,便一时舍不得走开,又絮絮道: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玉山闭眼忖了忖,忽又想起一事来,道:

“昨天还有剩下桃板没写完的,你且拿来,我若觉得好转,便就写了。这快要过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少的。”

“哎哎哎,又瞎折腾些甚么?”王进听了,连忙来拦他,又一扬手,对小雀说:“你尽管拿来,我替他写了就是了。”

那琵琶伎闻言却笑,

“只怕你王大公子写的桃板,还未到过年,就要被人摘去了。”

“你这说的又是甚么话,摘去便摘去了,横竖不过重写就好,你这会子挣甚么命?”

王进言罢,便去桌上,将那冷热水兑了。他自己尝了一口,觉得温度合适,方端给玉山。那琵琶伎接过那荷叶雕花银盏,喝了两口,便觉五脏六腑都热了热,好歹受用些。于是他让那王大公子去东边紫檀衣柜里取了套中衣,蒙着被子穿了,又拉过那紫貂裘来披在身上,遂好像回过魂来般,整个人都多了些气势。

那王大公子看他病恹恹的样子,顿觉出些心痛与不忍来,便小声道:

“都是我不好,早知你不能喝酒,便不诓你喝了。”

“这有什么,如今两厢并在一处,你倒客气起来了……”那琵琶伎抱着手炉子笑,忽然眼睛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