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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每次唤它的名字,都会让他想起那五个字,想起那个人!“君,当,知,我,心”,我知道你的心,那么你呢,可知道我的心?“小方要我告诉你,慕流年沉疴已愈,他和慕流年准备走了”。“嗯?”顾少白问,“去哪里?”季翦尘解下自己的风毛大氅披在他肩膀上,又把风帽给他戴上,“不知道,还没想好,说是等开春的时候走”,他拉着他往山下走,“你也知道,虽是王似道主使,但小方他爹毕竟也有罪,慕流年又是逃犯,他们到底不能在京城久居……”“我知道的”,顾少白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我托二哥安置重生的事儿,不知怎样了?”“哦,小方也说了,过了十五,你二哥去璋城的时候,会把重生也带着,然后,让他做大掌柜的学徒,以他那聪明劲儿,不会没好日子过的,你放心吧!”顾少白不说话了,跟着他默默地往下走。季翦尘扭过头去看他,大半张脸掩在风帽的阴影中,下颌又埋在风毛里,只露淡红的几近于白的唇瓣,紧紧地抿着,一望而知,他在想着令他揪心的事儿。他想,顾少白最想知道的其实是那个人的近况,他好不好,在做什么?顾少白不问,不是心已经死了,而是不敢问!对于“墨衣楼”,打听个把消息,如探囊取物,太容易了。那个人,很不好,自打顾少白离开,慕清沣缠绵病榻月余,再上朝堂,却是上表请旨返归封地。皇帝压下奏表,只说要他先调养身体,年后再议。第84章思一朵又一朵焰火在夜空炸开,绽出火树银花,瑰丽多彩的流光,又曳着长长的尾巴蜿蜒而下。红红绿绿的花火在慕清沣脸上依次闪过,反反复复地照亮双眸又归于沉寂。他坐在屋檐下的长廊,背靠着坚硬冰冷的廊柱,手搭在蜷起的膝盖上,仰头望着流光溢彩的夜空,多美的景像落在眼中,都成幻灭希望的死寂!周平默不作声地收走他脚下的空酒坛,又回屋拿了件披风,“王爷……”慕清沣像冰冷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直到周平暗自叹了口气想转身的时候,才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像是自语一般,“平叔,我不怪他,皇上逼他,他没错……”周平看到一滴亮亮的东西,从他脸上稍纵即逝。“我就是难受……”周平无言地站着,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他永远记得那日慕清沣下朝回来,看到信的反应。他疯了一般,亲自跑去顾府和柳枝巷,直到确定顾少白是真的和季翦尘走了,这才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一进卧房,狂奔了一口鲜血之后,一头栽倒,三日三夜昏迷不醒,把皇帝都吓得御驾亲临。慕清沣仰头喝酒,一半儿灌进嘴里,一半儿洒在衣襟,他呛咳着笑起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咳咳……好一个‘见此良人’……”万家灯火,独享寂寞!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空间如同一幅卷轴,这边独自悲苦,展开的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顾少白吃罢饺子,又喝了许多酒,不等子时,早已昏昏然睡去。季翦尘给他盖好被子,站在床头,怔怔地看他。他知道,顾少白心里难受,他是故意喝醉。而季翦尘也没有劝他,由着他醉。或许,在梦里,他才可惬意一些,不必强装微笑,自由自在地去痛、去哭、去想念!季翦尘看着那张睡眠中平静的脸,有霎那的恍然,他已许久许久,没有看到他真心地笑了。没有了那个人,他的青衣韶华皆化憔悴迷离;没有了那个人,他的言笑豆蔻皆成东风泪眼;没有了那个人,纵是前方有多少良辰好景也皆付断肠声尽!看着顾少白的衣袍越来越宽大,他几乎可以听见那颗心一天一天枯萎凋落的声音!时间流逝,转眼间,已是春暖花开。人间四月芳菲尽,“墨衣楼”的桃花始盛开。半年时间匆匆而过,许多事情尘埃落定。在这个山花烂漫的季节,有好几桩好消息随着春风款款而来。王似道全家获罪,而他本人,则在三月的一个雨日人头落地;莫冉大婚,娶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柳眉生;而最令顾少白高兴的是,二哥顾青白与茵怜郡主婚期已定,就在金秋十月。顾少白坐在花厅里,摸索着取过一只茶杯,近日眼睛明显得感应到了蒙蒙的光亮,再不是漆黑一团,司徒海说,这是要复明的先兆。有一个人过来,抚住他的手,给他倒了茶。顾少白笑道,“翦尘,我自己可以的。”季翦尘松开手,留意到他指上泛红的疤痕,有些心疼,“你是可以,十次有九次倒在自己手上”,他弯嘴一笑,很苦很无奈,“这也叫可以……”顾少白苍白的指尖摩挲着杯沿,唇边的笑容明明很轻柔,却像一把利器在切割季翦尘的心,“很多事儿,都得习惯,不是么?”季翦尘在目盲的他的面前,不必刻意掩饰心痛,你要习惯的不是黑暗,而是失去慕清沣的刻骨铭心的痛吧?那么,这么久了,你习惯了么,烫伤总会好,心伤呢,会好么,要多久,伤口才会弥合,一生,还是,一世?顾少白痴痴地“望”着窗外,有光的方向。上身微微前倾,是一个等待的姿势,似乎下一刻,就可看到一个人逆光而来,然后,对他绽开温暖笑容。只是,自己也知道,他不会来!柳枝巷。一堆一堆的书几乎把地面都堆满了,慕流年满头大汗地整理着。方清池站在仅剩的一小块地面上,苦笑,“流年啊,挑必须的带着就好……”慕流年坐在书堆中,也是一脸无奈,“可是,我都舍不得啊……”方清池纵身一跃,落在他跟前儿,把人一把捞起来,搂在怀里,“你带上我就行了,其他的可以再买。”慕流年微微摇头,作痛苦状,“除了我,谁会要你,所以啊,我还是带些值钱的好了,这里面啊,有许多孤本……唉哟……你属狗的么……”他揉着几乎被咬出血的下唇,大为光火。方清池大笑,“哈……谁让你说我不值钱来着……”慕流年使劲推他,愤愤不平,“我哪里说啦……”他一个趔趄,被书绊倒,落在书堆的瞬间,被方清池搂着一起滚进了书堆里。故纸堆里,不一会儿就传来慕流年压抑的喘息声,和窸窸窣窣的宽衣解带声……许久许久,慕流年发出一声呐喊,“方清池,你是故意的吧,我刚刚整理好……”方清池无辜地看他,心里却笑,当然是故意的。云散雨收,两个人相拥着,躺在旧书堆里,也觉别有一番风味。“清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