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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像被雷劈中似的。世子笑了?世子竟然笑了?他眼睛瞪得浑圆。那个往日里无悲无喜,眼神沉静得有如一摊死水,每天与其说是过日子不如说是在熬日子的世子,笑了!夏阳眼眶一热,赶紧低头。世子会笑了,这还是他进梁王府以来,头一回见到世子展露出笑意。“这可真是稀奇,从小看着你长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笑。”夜里的灵泉寺,一道声音从外头传来,人未到声先至。听到这声音当下,江城和夏阳齐齐愣住。如果是别人,他们可能光听声音还认不出来,但如果声音的主人每隔几日必来访,那就是不想熟悉也难。夏阳正想扶着江城起身,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一名披着黑色披风,打扮华贵的男子摇着折扇,缓步走了进来,身后两名同样黑色系着夜行装的护卫,寸步不离紧跟着。“参见陛下。“欸,说过多少次了,不用特意这样。”永平帝在江城欲要行礼时已经搀住了他,夏阳倒是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人家皇上对世子的例外是说得过去的,他一个下人可没敢疏忽这些。年轻的帝王摆摆手:“别这么叫我,我可是微服私访。”江城被按在床上,力气原先就比不得成年男子,只得顺着力道往后躺。他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子,叹道:“那么大公子,您怎么这时候跑来了?”永平帝不好好待在宫里,每回出宫必会来寻自己,这十几年来已是常事。“大公子”这称呼,便是永平帝不想引起sao动时,会要求旁人如此唤他。“起吧。”这话是他对夏阳说的。“谢大公子。夏阳也跟着改口。一个护卫搬来椅子放到永平帝身后,另个护卫也在同时将椅垫及靠枕铺上。皇上看都没看,直接往后坐,披风早已在说话时就被护卫解下。坐下后他才开始回答江城提出的疑问:“我会来的原因还用得着问?这不听见你又不省人事,得了空才匆匆过来,谁料竟能听见你笑声,这可真是奇事一件。”说完他又仔细端详了下江城脸色,点点头:“气色看着也不错,莫不是我得到的消息有误?”永平帝会前来这事,江城对此已习以为常。每当自己病情加重,陛下不管朝事再忙,肯定会想尽办法来看他。若当下自己抽不开身前来,也会先派最得力的御医先来一趟,但无论如何,肯定都会来见他一面。所以他问的是来访的时候。江城看了看半掩的窗外天色,已然黑了一片。他询问:“大公子今晚可是要在寺里歇下?”这时候过来,再回宫的话,怕是一晚上能睡的时间大半都在马车上度过了。永平帝手握折扇,敲在左手掌心上收束起来,捏着扇柄晃了晃。分明是剑眉星目的端正面容,瞇眼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感觉不太正经。“当然。比起那个,快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才会让我们一向清冷的梁王世子都笑出声来?”听到圣上问出此话,夏阳也竖起耳朵,想要聆听一二。他是梁王府家仆的家生子,可以说是自小就跟着江城一块儿长大。试想,一个打小缠绵病榻,被病痛折磨的人,求生意志都薄弱得几乎看不见,又怎会对其他事物感兴趣?更别提还被引得发笑了。对于这可说是有史以来头一遭的情形,别说皇帝感兴趣,夏阳自己也是好奇的。因为皇上问话,江城想起方才自己忍不住笑出声的原因,嘴角又是微微扬起:“也没什么,就是……可能坑了一个孩子。”适才在外头没看见,这回直面江城微笑,虽然只是短短一剎那,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也小,但对江城来说,已经实属难得。永平帝挑了挑眉,啧啧称奇:“孩子?”夏阳脑袋也转过来了,试探询问:“莫不是连相家的小少爷?”听到意外的人,皇上坐正身子,饶有兴趣地追问:“连相?这又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永平帝今天真是惊喜满满。说起来他这个堂弟,其实本不想到灵泉寺来的。可能觉得事到如今做什么都是枉然,态度很是消极。若非自己坚持要他走这一趟,去试试静明的路子,怕是现在江城还自己把自己关在梁王府里,日日对着黑不溜丢的汤药,面无表情。这回来灵泉寺,单是江城能露出与往常不同的一面,永平帝就已是对这寺院高看几分。平日里江城精神气短,有些话夏阳会替他答了,过往也有数次江城昏迷不醒时,永平帝直接询问夏阳的情况。因此对夏阳来说虽然帝王高高在上,但敬重之余其实勉强算得上熟悉,回话时也没有一开始的战战兢兢颠三倒四,已能很顺利说起事情经过。于是,夏阳说起今早连诚自己跑来找江城搭话的趣事。“小的当时还以为寺里进了刺客来着,谁知道那树丛一耸一耸,最后钻出来那脏兮兮的小孩儿,竟然是连相家的小少爷。”夏阳还模仿了下当时连诚钻出草丛的模样,连奋力举手的表情也维妙维肖。皇帝听得有趣,笑看了江城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有吸引孩子的魅力啊?”话一出,看见安静坐在床上,垂眼听他们谈话的江城,帝王笑容微敛。江城身形纤瘦,如瀑的长发披在身后,脸色苍白,面色也总是淡漠如水,彷佛对周遭一切都毫不在意。永平帝心里暗叹,其实江城就是静静站在一角,不用多做什么,都足够吸引人目光。除去那脆弱得宛如一碰就碎的美感之外,还有周身沉静的气息,让人只要看着他,浮躁的心情就能平静下来。原本,作为梁王独子,江城应该正是鲜衣怒马,每日纵马京城,骄傲张扬的年纪。可能到处惹祸,却因为有自己当他最大的靠山罩着,其他受害者敢怒不敢言,就让江城长成了一纨绔中的纨绔。他有这样的本钱。然而眼前的江城年纪轻轻,却沉郁如一潭毫无生机的池水。偏偏,导致他如此的原因与自己又脱不开关系,每每回想起当年梁王妃被刺的景象,永平帝内心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沉重得透不过气来。他目光沉沉,江城一看就知道皇帝又在自责,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天色已晚,大公子明早是直接从这寺里去上朝吧?这样的话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帝王从回忆里醒神,挑眉笑道:“哟,这是想赶我走了?”虽是玩笑般的语气,但永平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