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言情小说 - 太子妃翻车现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大片的雪。

青石板上洒落纸钱的碎屑。

披着宽大披风的少女宛如迷途的旅人,辗转过一家又一家店铺,如漂萍一般无所归依。

终于走入一家茶馆,靠柜台的桌子边坐着一位大婶,她上前:“请问…城中为何举丧。”

隐在披风下的小脸雪白,一双眼眸漆黑而平静,“是有什么贵人…逝了么?”

陛下大行了么?

那么…新帝登基了吧?

大婶却缓慢叹了口气,随着她叹出了这口气,少女的脸色变了变。

望向店外的天空,大婶蜡黄的脸上现出惨淡的哀容:

“唉,可怜才过弱冠的年纪。”

声音之中,有着形容不出的压抑与凄凉。

小二拨弄着算盘,插嘴道:

“可不是嘛,多少年才出这么一个皇子呢,就这么没了!哈!有个词儿…叫那什么来着,天妒英才!”

“真是命运无常呀无常。”

店小二摇头晃脑,样子很是滑稽,却没人笑得出来。

白妗往后退了两步。

不…不可能的。

*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

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拍着被撞到的地方,冲那道跌撞的背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哪里来的疯婆子。晦气!”

白妗不知不觉走到了公主府的地段。

也许是不敢求证,竟然情怯。

然而看见府门前高挂的白花与素色的灯笼,终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门被推开,一身素缟的槐序公主缓缓从中走出,面容憔悴。她抬头看见白妗,红肿的眼睛一下子盛满怒火。

冲下台阶,将她推倒在地:

“你还回来?你还敢回来!你回来做什么,来看我们笑话的么?!”

她呜咽着上气不接下气,不再顾惜身为公主的形象,嘶吼着要来抓扯白妗。

“公主!不可公主!”

牙玉拼命拦住,白妗呆呆地跪坐在地,忽然紧紧地捂住了脸。眼中干涩疼痛,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槐序的语气渐渐地冷了,她俯视着跌坐在尘埃之中的少女:

“是我害了三哥。为何要把你留在府里?他没有遇见你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太医说不能再cao劳下去,他还是我行我素。母后诸多斥责,当时还应得好好的,回到东宫,一点灯便又熬到四更!”

“他说不能停下来,”槐序像是崩溃得彻底,嘴角不受控制地抖着,“一停下来,身后便有千千万万个人,在他耳边吵闹,怎么甩也甩不掉。”

她一声声地质问,撕心裂肺了一般,

“那些人是谁啊?是谁啊?”

白妗的嘴里火辣辣的疼,她呆呆地仰着脸,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

“整个太医院都说他得了魇症,说他命不久矣。”

“怎么可能。”白妗的神情似哭非笑,她迟缓地摇了摇头。玉空见是治好了他的,玉空见一定治好了他的。

她又突然顿住。

玉空见…与他有血海深仇。

“是啊,怎么可能,”槐序喃喃,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前几天他还着司珍局给我打造了一套头面,要在母后的寿辰中用上,却…”

槐序捂住脸哭泣,“不要,我不要了!如果知道这是三哥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我不要了、全都不要了,我只要三哥回来…”

风过,似这世间未亡人的嚎哭。

只有牙玉低声的劝慰:“人死不能复生…公主千万保重身体…”

*

终究,槐序带她去看了姜与倦。

因太子新死,还未葬入皇陵。

白妗看到的,只是一座棺木。

她想,人死以后,究竟剩下什么呢?就算是尊贵如他,也只有至亲者哭,一副体面的棺材而已。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像她在宫外遇见的大婶,店小二,行人,不会因为死了谁而发生任何改变,他们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只有记得他的人在悲伤,很多年后,史书上也只有淡淡的一笔。

甘心么。

他还有很多心愿都未完成,怎会如此年纪逝去。所以就算棺木都摆在了眼前,灵堂中香烛的气味冲入鼻腔,白妗也无法相信。

周围晃过很多人,无一不面色憔悴,行走来去。或有一二,对这个始终静立的少女投来惊疑而指责的目光。

在一旁打量了很久的大太监,忍不住疑虑道:“公主,这是何人?”

“三哥的…故人。”

“不必阻拦。”

槐序轻轻道。

灰白色的烛泪沉重,一下落地。白妗合上眼帘,好似大梦三生。

再睁眼时,天翻地覆。

……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射进来。善水法杖上的舍利不再散发出光辉。

“施主,你看到了什么?”

他那空灵忘情,如被涤荡一空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

白妗怔怔,抹了一把脸,一时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么。

她苦笑,“我明白了,多谢大师。”

*

离开的时候,白妗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以后,就要真的成为漂泊之人了。

一个包袱回来,一个包袱离去。

师父给收拾的衣物,塞了各种丹药,还有清凉丹。明明以前不许她多吃,说吃多了牙会坏,这次,却给她塞了整整一瓶。

白妗一尝到这个味道,脑海有什么一闪而逝,串在了一起…

她突然心软得不得了,弟子出门闯荡江湖,是不是每个师父都会如此。

与她同行者,却是玉空见。

离开小镇,他们在与世隔绝的药王谷落了脚。

偶尔会听见来自盛京的消息。

太子回了东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重掌大权,蒸蒸日上。

与那个幻梦截然相反,他离了她,仿佛真的成为了更好的人。

一切都在回到正轨。

除了她,要在玉空见身边为奴为婢三年。

这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白妗一早便起来配药。还是那张延年益寿的古方,她已经能将原料配得极好。

玉空见来查验时,白妗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问,“你想活很久?”

祸害遗千年,果然不错。

玉空见却道,“不是为我自己。”

“那是为了什么人。”

“一个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面的人,”玉空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你们素未谋面?”

“是。”

“你这样的人也会想着救谁么。”还是个素不相识之人,白妗讽刺他,“我以为你只会杀人。”

玉空见看了她一眼,虽仍旧冷漠,神色却难得地认真起来:

“我是行医者,不是侩子手。”

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