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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就把姑苏寺外大哥哥给忘了呢,转念一想,沈则他自己也忘了,还说什么初次见她是在城门口,也算是两清了。念夏叩门进来的时候,陈茗儿正坐在床边呆呆地出神。之前嬷嬷就交待过,大婚头一晚公主兴许紧张得睡不好,所以妆容要格外上心,须得比平日上妆的时间多出半个时辰来,这么一看,果然是没睡好。念夏把手里端着的水盆放好,绞干了帕子伺候陈茗儿梳洗,“这水里兑了玫瑰花汁子,气味香甜又养肌肤。公主洗了肤色就像玫瑰花瓣一样娇艳动人。”陈茗儿掬了一捧水,将脸埋进去,半晌仰起头,脸上挂着晶晶莹莹的水滴,偶尔有一两滴顺着脖子流到胸膛,她也不在乎,笑盈盈对念夏道:“你找些桃花酥,包起来。”睡得这样少,却是神采奕奕的。“公主怎么突然想吃桃花酥了?”念夏自顾自道,“先前大将军还问起过我,问我您喜不喜欢吃桃花酥。”陈茗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诧异道:“他问过你这个?”“嗯,”念夏不知前因,只是笑:“奴婢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了,这不,您就问起桃花酥了。”陈茗儿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及了,等不及要见自己的大哥哥。两人正说着,苏贵妃已经亲自带了梳头嬷嬷来,听见里头笑语盈盈,也不觉跟着弯唇,“新娘子昨夜可睡好了?”“娘亲。”虽然还是不习惯,但是对着苏贵妃,陈茗儿倒也能把这声娘亲叫出口了。“我给你炖了碗莲子羹,你先喝了垫垫,”苏贵妃眼中全是对女儿的心疼:“今日事儿多,你得累一整天。正午之前先要祭天地,告祖宗牌位,接着是未时添妆换喜服,所以这午饭你定然是不肯多吃的,眼下啊得多吃些。”“好。”陈茗儿接过莲子羹,一口一口地喝着,一旁嬷嬷们准备着一会儿挽面、梳头和上妆要用的器具。苏贵妃细细打量着四周,生怕还有什么没关照到的,又再三提醒念夏:“你记得揣些小点心,掰得碎一点,若是后半晌公主饿了,叫她躲在擔子里也能偷偷吃上一口。”“奴婢记下了,贵妃娘娘放心。”放心,公主的婚事多少人cao持,肯定是出不了差错,她自然放心。可作为送女儿出嫁的娘亲,她又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心。苏贵妃端详着陈茗儿,忍住眼窝子的酸胀,嘴角牵扯出几缕笑来:“娘亲出嫁时可没有你好看,我前一日生生地一刻钟都没睡着,早晨起来这眼皮子都是肿的,扑上去的粉呀都虚浮着。后来就连你父皇也说,我就数进宫那日最丑。”“朕可没说过这话,”皇上人还未进来,声音先到:“贵妃莫要在女儿面前栽赃陷害。”苏贵妃一副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狭促表情,朝着陈茗儿吐了吐舌头,随即起身行礼,浅笑嫣嫣,“皇上怎么这时间过来了?”“朕想了想,今日还是朕亲自带着茗儿祭拜天地,跪拜祖宗,”皇上在陈茗儿对面的杌子上坐下,眼神和语气中都是从未有过的柔情,“父皇带着你,那些狗屁规矩你便不必再在意,对也对,错也是对,全在咱们父女二人。”苏贵妃半晌都没划过来,看看陈茗儿,再看看皇上,又惊又喜,“先前就怕这繁文缛节太拘着茗儿,说是叫太子带着,能安心一些,如今若是皇上亲自带着,那臣妾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了。”陈茗儿虽不是太懂宫里的这些规矩,但这听着就有些僭越,便迟疑道:“这不合规矩吧?”皇上抬手在陈茗儿鼻梁上轻轻一刮,满眼宠溺:“你就是规矩。”公主府是按照太子府的规格建的,如今由皇上亲自陪伴在册祭拜天地,也是册封太子时才有的礼仪,可即便如此,皇上的内心深处还是一片填不上的荒芜,还是有想起来就揪着疼的愧疚,哪怕以万里江山做陪嫁,也弥补不了过去的十五年他的女儿所受的苦楚。☆、大结局(下)祭拜了天地祖宗,回到宫里换下礼服,陈茗儿这才觉出来几分困倦了,才说想要眠一眠,外头就传话来说驸马已经到了和宁门。陈茗儿撑着眼皮子,胡乱喝了小半碗红枣粥,便急匆匆坐在铜镜前,催着人添妆。于她而言,上午好不好看都是不打紧的,这会子好不好看那才是要命的。伺候的嬷嬷们都是苏贵妃千挑万选出来的,手艺都是上乘,却半点不敢马虎,描眉,施粉,添彩,上妆,哪一样都是耗时的。妆容毕,六个宫女一同伺候陈茗儿着喜服,嘴上道着吉祥话:吉日辰良,鸾凤和鸣,鸳鸯比翼,百年好合。喜服为正红色大衫,深青霞帔,织金云霞龙文压边,铺翠圈金,饰以珠玉坠子。苏贵妃亲手将九翚四凤冠给陈茗儿戴上,金蔓珠帘遮面,真可谓是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外头催妆乐起,也就是说沈则已经在和宁门抛了大雁,来到院中了。陈茗儿只觉得心跳如擂,扑通扑通地要飞出来。沈则在众人围观之下,行至闺房门前,嗓音沉沉念起了催妆诗:欢颜公主贵,出嫁武侯家。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陈茗儿还是头一回听沈则文绉绉地念这些,忍着笑意对念夏招招手:“叫他再做一首。”苏贵妃点点陈茗儿的额头,小声道:“哪里有新娘子自己为难驸马的?”念夏朝着门外轻喊一声:“公主妆容未成,驸马须再做一首。”沈则似是料到陈茗儿这一手,不疾不徐清了清嗓子,又道:“羡绯罗、烛吐银墙。灯影背、响鸣珰。夹路如花还似雾,戟门前、步步荀香。剧怜春夜,花融锦瑟,月亚金堂。况画眉夫婿,清河小弟,杜曲诸郎。纱笼徐引,绣幕斜张。蓝桥捣就元霜。琼岛仙花偏并蒂,珠帘畔、一朵笙囊。朝来更喜,五铢裙细,百子钗长。问傍人、宜称何如,生憎唤作宫妆。”陈茗儿听得面红耳赤,心下清楚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行了,”苏贵妃发了话,“吉时到了,送公主出降。”话音落地,她忍了在忍,还是落下泪来。陈茗儿挑起额前的珠帘,轻唤了一声娘亲。苏贵妃捻着眼泪,强笑着:“娘亲还没好好疼疼你呢,你就嫁人了。”越是这个时候,陈茗儿的嘴越笨,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牵着苏贵妃的手,捏了捏。可越是这样苏贵妃的眼泪却成了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惹得周围人都红了眼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