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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发,没再说什么。他和邵循坐在太后身边,见有太医出来,直接问道:“如何了。”太医擦了擦汗,面色难看道:“殿下的羊水流的太快了,再拖下去恐有不测,微臣请示陛下,可否用重药催产?”太后的手将邵循握得紧紧的,偏生不敢下决心,反是皇帝道:“朕是大夫还是你们是大夫?若是觉得必要,就快用!”当然是必要的,这么下去胎儿容易憋死在zigong内,大人也要没命,可是催产也是有风险的,太医不过是想要拿个主意,好分担风险而已,闻言也不再犹豫了。又是个把时辰下去,原本没什么动静的产房中传来了阵阵呼痛声,这就是要生了。这个时间原本该是不长的,但是不知如何,许久之后,公主的声音从凄厉转向衰弱,最后寂静了下来,竟然仍然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就连邵循都隐约明白了——这是要糟了。果不其然,太医和稳婆都出来的跪下,身上手上有不少的血渍,哆哆嗦嗦的只说了一句:“胎位不太对!”皇后一声惊呼,几乎要站不稳,太后更是两眼一翻就要倒下,还是皇帝用劲将她撑住了,他沉声道:“是个什么章程,有什么办法施救,快说!”太医犹豫道:“也不算事全然山穷水尽……”太后缓过那一阵,仍然说不出话,蔺群熬的两眼通红,闻言忍不住道:“那要怎么样?”“就是、就是请拿个主意,要是真到了那个份上……是保大人,还是孩子?”这声音虽小,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太后闭紧了眼睛,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来,蔺群作为丈夫和父亲更是呆立在当场,下意识道:“两个都救!太医!求求你们两个都救下来吧!”太医面露难色,不敢开口保证什么。但是皇帝没有犹豫,他的声音稳而沉着:“保公主。”皇后流着泪,闻言骤然抬起头来:“陛下……”皇帝根本没看她,“尽你们最大的能力,让他们母子平安,若是……如论如何,救下公主。”他看向蔺群,缓缓问道:“驸马可有什么意见?”蔺群性子比较软弱,但是也知道好歹,闻言抽泣着点了点头:“臣也要救殿下……”太后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这一家人都同意了,太医心里有了底,转身去了产房。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家人的鼓舞,赵若桢多少提起了劲,到了半夜,终于无比艰难的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孩子不如皇孙康健,但是好歹还是活了下来。公主在里面不顾劝阻,执意要将这孩子生下来,之后经历了一次大出血,险些丢了命,最后勉强止住了些,好歹把踏进鬼门关的一条腿拉了回来,代价是以后生育上可能会有困难。可是这和性命一比却又不算什么了,倒是没有一个人在意。太后也被这一天吓掉了半条命,亲耳听到赵若桢性命无碍之后,那股子劲儿彻底松了下来,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新生的曾外孙,就撑不住休息去了。皇后留下来陪着女儿,皇帝则带着邵循回了甘露殿。这一天可是让邵循开了眼界,可以说心有余悸,直到睡下还仍然不能平静,要不是着实有些累了,怕是要失眠。第二天是大年初二,宫内宫外都没什么事情,邵循起来便也没叫人伺候,坐在妆台前懒懒的梳头发。梳着梳着发现皇帝也已经醒来,正坐靠在床边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您在看什么?”皇帝道向她张开手:“过来……”邵循便放下梳子,就这么散着长发到了皇帝身边,窝进了他的怀里。皇帝摸了摸她像缎子一般柔顺的头发,“还觉得害怕么?”昨晚上她睡的不安稳,明显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今天早上也心不在焉,他就担心她是被吓到了。邵循倒是也没有那么脆弱,要是昨天大人孩子真的有一个出了闪失也就罢了,可是虽然周折多了些,最后的结果总算是好的。她想的是另一件事:“您别见怪,我平日里看大公主行事十分张扬,也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但是生产时明明那般危险,还是不顾劝阻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索性她赌赢了,可是若真的因此丧命……她就不怕么?”皇帝想了想:“这个问题倒真是把朕问倒了,朕不是女子,毕竟体会不了十月怀胎时对孩子的感情,只是觉得勇气可嘉而已。”也是,问一个男子这样的问题,可不是在为难人么。邵循沉默了片刻,道:“也不知道为人母是否都是有这一番孤勇,可以为了孩子牺牲至此。”她的母亲是这样,大公主平时看起来并不怎么顾及旁人,竟也是如此。寻常妇人生产,可能还有保大保小的争议,可是身为天家之女,下嫁于驸马,能冒着风险生孩子已经是给面子了,真到了危急关头,谁也不会说让公主去换一个未出生胎儿的性命,这一点从昨晚就可以看出。但是赵若桢听到了要以她为重的决定,却死活不愿意遵从,一定要坚持再试几次,直到勉强将孩子生下来为止,为此大出血险些就没了性命。别人没有选择也就算了,可是赵若桢分明是有的,她可以选择自己活下去,她就不怕么?邵循低下头摸了摸肚子,哼哼唧唧的在皇帝怀中蹭来蹭去,搂着他的腰却不说话。皇帝无奈将她往上提了提,直视她的眼睛,轻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有心事?”邵循自觉矫情,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后才撑起身子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陛下……在您看来……我和孩子,哪个……更重要?”她觉得问出这话的自己简直莫名其妙,心中翻腾的是羞愧的情绪,可是面对皇帝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温柔的眼睛,她又忍不住将心里话诚实的问了出来。邵循心中是纠结又摇摆的,但是皇帝听到这个问题,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毫不犹豫的说:“你。”“嗯?”邵循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她的喉中似乎是什么东西哽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重复道:“我……更重要么?”皇帝笑了,他爱怜的捧着邵循的脸,“傻姑娘,这是什么问题?答案不是明摆着么?是我的喜爱表现的还不够么?让你有这样没有道理的不安。”邵循扑过去埋在皇帝的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声就像他这个人一般沉稳有力,眼里不自觉的有些发热,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矫情的过了头,都快赶上邵琼了,因此硬生生又把泪意咽了下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大公主一样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