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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使臣忍不住又道:“我部欲与大晏交好,献礼无数,巫医为何害您?”纪潇轻“哼”一声,眼泪带着以假乱真的敌意:“说来我也想知道,你们一面送礼,一面又潜入王府欲加害我,究竟是何居心?难不成送礼只是个叫人掉以轻心的幌子不成?”使臣蛮地出身,哪里辩得过纪潇,顿时又是哑言干着急。成康帝听了一阵,神色已重归平和,道:“若果真如此,意图毒害我朝皇子,死不足惜,便是当场毙命也是应该。只是尸体何在,出了此事,又为何不与朕说?”纪潇道:“儿臣正要禀告陛下,使臣便求见了。尸首暂且埋在西城门边上,想此人毕竟是南蛮的巫医,又未得逞,应得一个入土为安。”成康帝骂:“胡闹!南蛮习俗与我朝不同,你怎能擅自做主埋葬!”这话连眼观鼻鼻观心的御前大太监卢公公都忍不住偷偷觑了一眼,心想:重点在这吗?这其中的维护之意,连南蛮使臣都听了出来,一时竟不敢再多言。最终成康帝从身边派出两波人,一波领南蛮人去纪潇说的埋尸地挖人,一波领去王府探查。埋尸体里的人身上果然藏了毒,那是纪潇高瞻远瞩,昨夜便让人潜入那巫医住处取了他装药的囊。王府这边更不必说,司棋司雁还昏迷不醒,下人口径也一致。林今棠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昨晚他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的时候,纪潇已经安排了这么多。她甚至不说那巫医真正想毒杀的是他,因为这样便容易给林今棠招麻烦,所以她说是要毒自己,明明这个谎太曲折,需要无数个细节来圆,一个晚上的准备未必能充足,她却还是这么说了,只为了不会牵扯他分毫,为了堵住每一方的嘴。禁军离开,纪潇却是回来了。她轻轻松了口气,坐下来给自己倒杯热茶。倒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还得自己倒,她体贴又温柔的小夫君呢?昨夜都那么旖旎了,这会儿最该是亲亲蜜蜜的时候,难道不该亲自喂到她嘴边吗!一转头,见到身边林今棠垂首沉思的样子。她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林今棠抬眼,认真地问:“你一点也不与我追究吗?”纪潇意味深长:“我昨晚不是跟你追究过了?”林今棠别过脸,佯装清了清嗓子:“说……说正经的。”“我便是在说正经的,不然又如何?”纪潇问,“把你押到阿爹面前,让你自己与他请罪,领个什么罚……我虽气你擅自作为惹了祸,可到底也在我能摆平的范围内,还不至于把你推出去。”“我的人,凭什么交给别人处置?”☆、郁金4听过这话,林今棠如同身浸在温柔乡中,想来若纪潇是个光会耍嘴皮子哄骗人的,也能将他魂儿骗走。他想要不管不顾地沉浸在这温柔中,又倏然恢复理智。纪潇对他好,他可以坦然接受,却也得给纪潇同样的好才是。可此事上,他的确只有拖累。“是我不好,连累你还要为我编谎。”林今棠垂眸。纪潇笑了,学那些世家里的轻佻公子,一只手抵在他下巴上,让他抬头:“林某,你把我想得太至善了。我手中诸多人命,玩过诸多兵法权谋,骗人的事手到擒来,自认与仁善沾得上边,但也仅此而已。只要结果不是坏事,我的手段并没有限制。何况那人图谋不轨,并不无辜。”她认真地与他说:“我没那么好。”林今棠道:“然在我眼里,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的人。我知你自己有手段,却不想因为我逼你用手段。”纪潇微微一叹:“林咏召啊林咏召,你怎么偏偏钻了这个牛角尖。我不为我夫君着想,却只为外人,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道理……林今棠被问住了。他以为圣明者都应如先贤般,有怀天下舍小家的胸襟,总是先人后己,他虽不赞同,却想纪潇或许也是这样。他从未托大把自己看得太重,哪怕两人关系变成如今这般,他也习惯地把自己放在最末的位置,从不期待自己是重要的。纪潇此时却对着他说:“我大致清楚你在顾虑什么……你该是想我又要顾家,又要顾国,顾天下百姓,四境邻交,亲朋好友,近仆下属,大晏没有一处与我是全无关系,你在我心中能占百一,便足够了。”林今棠轻声问:“不是这样吗?”纪潇捧着他的脸,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笑道:“不是这样,但我不告诉你你在我心中究竟占了多少分量,你自己猜去。”她把他一颗心吊起来,又不肯放下。他想应该不会比百分取其一更少,没准……占了有一半呢?他暗自喜悦起来,微微凑上前,想留下点什么,纪潇却故意退开了,没让他亲到,重新坐下来道:“不说这事了,你的医毒术……”她本是想问问他小小年纪学来这些可艰辛,毕竟林闲死时,他不过才十岁,若有什么手艺相传,也该在那之前。林今棠却误会了,直接将写好的方子拿出来给她。纪潇本给他两个选择,他却两个都选了,因此后者对他来说,那不叫选择,叫恩赐。纪潇扫了几眼,便随意折起夹进了床底,看样子并不怎么关心。她反而更关心:“试药是怎么回事?”林今棠迟疑了下才道:“我养父……怕别人拿他研制的毒来控制我,便给我喂了些药。”纪潇似笑非笑:“咏召,我阅人应当比你多些,你当我听不出谎吗?”林今棠识相地改口:“主要是他脑子有病。”纪潇这回挺满意这个答案。“不瞒你,我派人去调查过你的养父,他四处奔走,家中一直以为他靠着行医赚钱,然而如你所说,他给寻常人看病总是亏的,所以他另有办法赚来钱财,且钱财不少。他用假身份在山南道偏僻的地方建了一座山庄,二十年前那块地的价格并不贵,庄中却存了不少值钱物件落灰,地契不知在何人手上。”她看着林今棠惊讶的表情,“恐怕这些连你都不知道吧。”林今棠:“的确不知。”纪潇说:“所以我怀疑,他当年研究医毒时背后是有人支持的,给他提供钱财、身份和庇护,单是造一个不露破绽的假身份这一点,便能说明背后之人身份不简单。”林今棠:“平凉王。”“的确有可能是他。”纪潇道,“但如果真是他,那么他至少已经谋划了十年之久,十年蛰伏足以建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然而他在京城与平凉都毫无根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