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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地,远离北夷人的领地。补给线过于深长,从来都是兵家大忌。而且裴城没有如尼勒布斯那样受上天眷顾的的水源滋养,四周土地贫瘠,无法通过耕种实现自给自足。霸占裴城的存粮的同时,如果不杀光裴城多余的需要吃饭的嘴,即使裴城军民不因为国仇家恨而起身反抗,也早晚迫于饥荒生存而背水一战。这是北夷人的以战养战,也是他们的永绝后患。这样的细节而具体的信息,就算是林怀济也未必能得到手,是以即便活了两世,林诗懿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些。但比起这些,更让她悬心的是——“所以,你刚才的意思是,丹城八万百姓现下无虞?”齐钺默了片刻,只答了两个字:“也许。”虽然之前的惨案只发生在了人口数量相对庞大的裴城,但北夷人对治下的每一座被侵占的城镇都极为严苛残暴。丹城内的探子已经有数月没有能给齐钺传回任何消息。之前北夷人退守丹城正值秋季,为防十多年前的裴城之难再现,齐钺曾一度准备不计代价,展开猛攻。可战前派出的探子却带回了不同的消息。这一次的北夷人虽仍是严苛管制,却没有将人尽数收监;而是家家户户抓了壮丁,男人紧锣密鼓地加紧秋收,女人昼夜不寐地赶制冬衣。这倒让齐钺缚住了手脚。他知道,就算他可以不计袍泽生死驱除北夷,可一旦被这样一场大战耽误了秋收,满目疮痍的丹城会在之后的严冬里饿殍遍野。举棋不定之际还是荆望为他带回了最关键的讯息。北夷人收粮入仓,甚至向下分发给百姓,还预留了明年春种的种子。多亏了尼勒布斯的恩泽,丹城有大片适宜耕种的土地。齐钺至此才确认,他对丹城的围困改变了北夷人的策略,他们准备长久作战,另觅良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接了隗文帝的圣旨,回隗都述职。“我本以为,他们至少会保丹城百姓无虞到今年秋收之后。”齐钺冷声道:“可我也知道他们的存粮不够挨到秋收,这一次袭营的时间早就算准了。”“这不可能啊!”卫达疑惑道:“几个月前探子来报时,丹城的存粮是足够度过整个秋季的,现下刚刚入夏,北夷人怎会来得如此快?”“因为他们的老巢,出了问题。”齐钺瞧了眼默默捧着棒子面饼不声不响、一动不动的的林诗懿,先是倒了杯清水,想了想又把盛水的杯盏往前推了推,这才接着道——“哈斯乌拉是北夷公认的首领继位者;他既已殁,那他的几个兄弟,正是蠢蠢欲动。”卫达却觉得自己越发的疑惑了,“将军的意思是……”“北夷内乱已起。”齐钺稍作停顿才接着道:“不但无力支援丹城,只怕是还要丹城调了粮食回去救急。”“怪不得,怪不得北夷那边快有小半年没有像样的军报传回来了,想是被战乱耽搁了。”卫达恍然大悟似的喃喃自语了两句,又对齐钺道:“将军,要不要传信把荆望叫回来,既然有此变故,我们该要拿到第一手的确实消息,才好早作安排。”“荆望在隗都的事儿也算了了,是该回来了。”齐钺微颔首,“只不过比起北夷的内乱,现下,我们更应该摸清丹城的景况。”“荆望身手好。”另一近卫附和道:“翻过几丈高的围墙落地的步子比猫还轻,经此一役,丹城内定然风声鹤唳,要探内部虚实实在非他不可。”“荆望远在隗都,即便驿道快马,一个来回也要月余,等他赶回北境,还来得及吗?”不等齐钺发话,在一旁愣了良久的林诗懿突然出声,“要探丹城虚实,我也可以。”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章可能有些压抑了,我自己写的时候也...故事可以杜撰,但战争的残酷从来是不谁可以捏造的,不是阿鱼迟迟不肯进感情线,只是他们的感情从来逃不出时代的大背景.下一章,会揭开部分的真相,也会提出新的疑问.野蔓有情萦战骨,残阳何意照空城。从谁细向苍苍问,争遣蚩尤作五兵。出自【作者】元好问·元☆、觅真相去意已决“胡闹!”齐钺的回答也算不出林诗懿所料,她并不恼,只轻轻把手中那块棒子面饼放在杯沿儿上,“你们今天都够辛苦了,回去歇吧。”近卫们挨个抬头看了眼一身怒气、脸色难看的齐钺,见大将军不言不语地默认了,才排着队退了出去。“你又在胡闹些什么!”见人都退下了齐钺才开口道:“我下午说过了,战争,自有我等兜鍪披甲之人担待,我们食朝廷俸禄,保一方安宁,死生都是本分,你一个大夫不呆着瞧病……你知道丹城是什么地方吗!”“齐钺。”林诗懿轻叹一声,“白天是我错怪你了,我可以向你道歉。但目下人都走光了,你还演给谁看?”“你瞧清楚了。”林诗懿起身直视齐钺的双眼,“我是林诗懿,不是雪信,也不是个戏子。”“雪信?”齐钺剑眉紧蹙,“你在说什么?还是你知道什么?”林诗懿矮身落座,再抬眸望向齐钺时眸似含刃,“你又知道什么?”倾山之战前夕,齐钺明知酒里有毒,却还是饮了。而就齐钺返回隗都后林诗懿在脉象中把出的余毒含量来看,齐钺显然知道酒里混进的是布吉娜之毒,也显然知道茶可解毒。两世的时间线被打乱,重要事件发生的时间不断被提前,齐钺时常话里有话,直到给出那句让她不得不北上的理由。林诗懿狐疑至今,却不得其法。一直到刚才——“刚才卫达明明说已经半年没有得到北夷领地传来像样的战报,你如何得知北夷内部叛乱已起?丹城已是数月杳无音讯,你又如何得知他们送了粮草和物质回草原救急?”齐钺盯着林诗懿说完每一个字,终于嘴角微扬,面露苦笑,“我若说是我猜的,你信吗?”“那我请问大将军——”林诗懿轻靠椅背,“您是如何能把北夷人袭营的时间都猜得这般准,这样的好本事,可否也教教妾身?”“懿儿,有些事我无法向你言明……”齐钺突然俯身向前以手撑着椅边小案,整个将林诗懿圈在座椅内的小小空间之内,“丹城的情况你不清楚,就相信我这一次行吗?别去。”“齐钺,若要谈情分,战场之上,数万人的性命面前,未免矫情,这点你该比我更清楚。更何况,你我之间从来没有那种东西。”林诗懿被齐钺高大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