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言情小说 - 海上无花也怜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抹看看。

吴祖清蹙眉,下意识招手,“你过来。”

蒲郁去到他跟前。

他从内差掏出手帕,许是要帮她擦的,对上视线的一瞬改了主意。反扣她的手,他压着她扑到长沙发上,撕扯般撩起裙摆,摸上去。手掌沿丝袜吊带到深处,再转回来抠索底裤。呼吸就在她脖颈上打转。贴体线的腰身也探明了,他的手还没停下。

发现蒲郁身上没有枪,吴祖清懊恼了,心软了,于是舍不得来之不易的温存了。假若这能称作温存。

她肩抵贴在沙发上,半身弓着,承着他的重量,和拥抱。

蒲郁有了本能反应,心却冷得发抖,“二哥有家室,还在外面养舞女,连这也乏味了,找我来了。讲起来,我哪算得什么货色,还不及二哥一半——”

“小郁。”吴祖清亲她耳朵,“让我抱一会儿。”

他偏过她的脸,落下吻,“就一会儿。”

蒲郁受了片刻,迷蒙中睁开眼,咬牙切齿道:“你有病!”

“我有病,你没病就够了。”

被钳制的手胡乱地摆,指尖碰到他绑在身前皮套,蒲郁神色一凛,身体却是逐渐软下来。就在他稍微放松的刹那,蒲郁另一手从皮套里勾出枪,侧身将枪口怼在他腹部。

察觉到她的意图,他一下清醒了,可她太快,他已来不及反应。

吴祖清撑着沙发起身,试图用假动作夺下枪。蒲郁不给他机会,闪退到沙发端角,跃过靠背跳到地上。

她站直,枪口不偏不倚地指着他的胸口,“除夕夜一个人卧病在床,除夕夜被学生用枪指着,不知二哥觉得哪一个更可怜?”

吴祖清身上还有一把枪,暂时没法拿。他清楚她有多狠多准,毕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唯一的学生。

“我在名单上?”吴祖清注视着蒲郁。

“啊,差点忘记,恭喜二哥高升。如愿成了日本人的犬牙。”

“小郁。”

“傅太太。”

“傅太太,你希望我这么称呼?”吴祖清难得笑了一下。

“档案是你填的。”蒲郁冷漠道,“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讲的,一字一句我都还记得。”

“所以傅太太,要替你先生寻仇?”

“讲错了,我于二哥无情可言,哪来的私仇。我只是……替淮铮,还有已不在这世上的我的战友们,多杀一个背党叛国的……”

他的理想,他的作为,她历历在目。

怎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她抬起另一只手,握住枪,“罪人。”

吴祖清其实没太听清后头的话,只有一句不断地回响,回响我于二哥无情可言。

“是吗?”

第二章

蒲郁是奉系第二军蒲参谋的女儿,生来缺乏某些情感似的,不太笑,不太哭,寡言少语。十四岁时,蒲郁养的马驹患病,父亲哄她将马儿送走,不想当夜她偷拿了警卫员的枪,一枪杀了马儿。

正房太太原就觉得这孩子古怪、不讨喜,这下还有点儿怕了。太太与蒲参谋打商量,为蒲郁择一门婚事,既可以把蒲郁送走,还可以巩固蒲家的势力。

蒲郁的亲事定下了,对象是在北洋政府任要职的官员的次子。不同于在马儿的事上展现出的主见与果决,蒲郁应允了亲事。之后蒲郁的二哥升了校官,从讲武堂调回陆军任职。在战时频发的时期,蒲宅难得有了点儿期盼未来的喜气。

原本北洋政府各自为营,分裂成奉、直、皖等,而奉系内部也暗潮汹涌。第二次直奉战争以奉系全胜告终,张作霖欲乘胜南下向国民革命军开战,郭松龄反对不成,倒戈反奉。蒲属于郭派,响应了郭松龄起兵。他们与奉军打,又遇日本关东军纠缠。

战事持续到寒冬,父兄亡故的噩耗传回天津,蒲郁尚未分清状况,被婚夫家安排秘密送走了。亲事经双方口头接触,少年说:“我已尽责,往后两不相欠,怀英小姐多珍重。”

陈词滥调没在蒲郁心里激起一点儿涟漪。以至后来施如令晓得蒲郁有过未婚夫,激动地问起时,蒲郁淡漠道:“我不喜欢他。”

“你有喜欢的人了么?喜欢谁?”

“喜欢我二哥。”

“兄长怎么算呀!我说的是恋爱的喜欢。”

民国十五年正月,蒲郁搭的货船飘摇到上海黄浦滩。施如令不情不愿地替忙着打牌的姆妈来码头接风,与之初见。

与南方的军阀将官家的千金不同,蒲郁竟穿着土气的棉衣,一身脏兮兮,长皮靴磨得快脱线了。从天津逃到这儿来,舟车劳顿,倒情有可原,可她还破格地剪了短茬的头发!

施如令瞠目结舌,就见她略笑了一下,说:“我叫蒲郁。”

“不是蒲怀英?”

“我是,可我从今以后就叫蒲郁了,‘郁乎苍苍’的郁。叫我小郁好了。”

这样的女孩子,施如令身边数不出第二个,当即被镇住。幸而同姆妈见了些场面,她留有从容,“我叫施如令,听姆妈讲,长你一岁的吧?”

施如令的姆妈与蒲郁的母亲是亲出姊妹,宁波茶商张家的女儿。都说宁波人会做生意,张家的女儿们心下亦有一本经。jiejie向往自由恋爱,同回乡探亲的进步青年私奔;meimei志向飞上枝头,去天津念书,做了军人的姨太太。

在这个时代,或者说在以往任何时代,女人的姻缘多是坎坷。jiejie与本家断绝来往次年,进步青年远渡重洋;meimei因生下蒲郁患疾,一辈子被锁在大宅里。

姊妹间谈不上深厚情谊,不过是jiejie生活万分困难时,写信给meimei,求蒲家救济。信到了蒲郁大哥手里,暗中寄回几次钱。没这段往来,蒲郁今次恐怕投靠无门。

小女孩们虽未将这些事体交底,彼此却不觉生疏。共挤一辆人力车,施如令把沿途的景致指给蒲郁看,哪些是时兴的,哪儿是去不得的。

浮花过眼,蒲郁没心思看,没心思听。

“比天津还热闹吧?”施如令问。

“嗯。”

施如令丝毫不介意蒲郁的冷淡,还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不该提劳什子天津。她握住蒲郁的手,轻声说:“小郁,累着你了。”

冷风呼呼地吹到眼睛里,蒲郁低下头,看见施如令的手,纤细,没什么劲儿,可就是温暖得惊人。

“表jiejie,以后要麻烦你和姨妈了。”

人力车被甩在后头,电车“克林、克赖、克赖”开到静安寺路,沿路的异国风情的建筑,悬挂的张贴的广告画牌,还亮着的玻璃橱窗,纷纷浸入雨雾,浸入霓虹。进口轿车轧过电车轨道,拐入赫德路中段一新式里弄,停在一栋墙上挂着匾额的红砖洋楼前。

这边司机拉开后座车门,那边在楼前张望多时的女佣撑伞迎上前去。车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