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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是谁说的,再来一次燕支胡同就是狗娘养的,你来干嘛?”这是贺亲民的声音。一群孩子一听,呼啦啦的全窜出去了。因为贺亲民向来是个吵不过就要打的,陈月牙当然也赶出去了。出来一看,呵,新鲜了,她居然看见公公贺晃站在胡同口,正给贺亲民叉腰指着骂呢。“贺亲民,老子是你爹,你是我儿子,这胡同我想进就进,你可不要拦着我,贺译民呢,让他给我滚出来。”贺晃一手叉腰,指着贺亲民的鼻子,唾沫横飞的说。贺亲民手比他爹指的更高:“我二哥不在,就算他在,你胡同外头找去,少进燕支胡同。”“我还偏进不可,你要再堵着不让我进,信不信我用大棍子抽你?”贺晃着说,棍子已经抡起来了。贺亲民脾气本来就冲,一看他爹抡起了棍子,找了根钢管,抡着就要上。但是,他才把钢管抡起来,后面窜出个邓翠莲,一把就把贺亲民拦腰给抱住了:“亲民,吓唬吓唬就算了,不要上手,真把他打倒了,你得赔钱。”贺亲民不像老大那么老实,也没有老二的滑头,一个都是个暴性子,邓翠莲搂不住不说,陈月牙和刘玉娟俩个人一起上,三个女人才把这家伙给拦下来。偏偏贺晃还嫌不够乱的,伸着脑袋在那儿叫嚣:“来啊贺亲民,不砸一钢管,你就是我孙子!”这不是火上浇油嘛,贺亲民刚刚给几个女人拦住了,给他爹一窜和,就又想窜出去。秦三多很快就赶来了,进了胡同就在问:“谁又在吵吵,这是又发生什么事儿啦?”贺晃急着进胡同,但是,一问他发生什么事儿了,他又不说话,只是看着贺亲民,气的直哼哼。秦三多认识贺晃,因为贺晃在钢厂原来也当过领导,上前先把他劝住了,然后说:“老领导,您都一把岁数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要打起来?”贺晃手指头上下摇晃着,正准备要说什么,就见胡同口跑来一个女人,那不正是宋喻明?“老贺,赶紧的,去医院,咱家伟民躺医院里了!”宋喻明哭着说。贺伟民,贺晃和宋喻明生的小儿子,俩人的眼珠子,大宝贝,不是一直在北京吗,咋就躺到医院里了?贺晃一听小儿子住院了,闹也不闹了,棍子一扔,转身就跑。好一场闹,老头子居然就这么撤啦?陈月牙端着几个孩子摘来的槐花,进了罐头厂,跟邓翠莲俩准备蒸槐花吃,也特别疑惑,咋公公好好儿的,突然就跑到胡同里闹来啦?超生在帮mama撸槐花,也觉得疑惑,好奇,贺晃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爷爷,为什么对三叔那么的凶啊?“贺晃就是看咱罐头做的好,卖的好,犯红眼病了。”贺亲民说。邓翠莲说:“那你就更不能打了,打开罐头厂的门让他看看,气死他才好。”“二哥,你回来啦,咋今天满头大汗的?”贺亲民一抬头,看贺译民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超生已经看到他屁股后面吊着一股子尾巴毛了:“爸爸,兔子!”“你个小丫头,眼睛可真尖。”贺译民说着,解开衣服,真是稀罕了,贺公安的裤腰上,串着一只兔子,兔子身上没有血,显然,还活着呢。“爸爸,兔子哪来的呀,我能养它吗?”超生问。贺译民低头看着闺女,摇头说:“行啊,但是,它给你养是不是太大了一点,爸把它给你变小一点,好不好?你先把眼睛闭上!”“好啊好啊。”超生立刻把眼睛闭上了。圆圆的小脸蛋上红红嘴巴,眼睛闭的紧紧的。贺译民把活兔子丢给贺亲民,示意他去剥皮,从兜里又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兔子来,放进了超生怀里:“现在睁开眼睛吧,你的兔子变小了!”小兔子又白,又可爱,软软的。“哇,兔子变小之后,更可爱啦!”超生摸着绵乎乎的兔子说:“爸爸真棒,能让兔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当然,爸爸无所不能!”贺译民吹牛不打草稿,撒谎不皱眉头。陈月牙刚刚拌好槐花,转身往丈夫嘴里塞了一把剥发瓣儿的,甜甜的槐花核儿,悄声问:“到底咋回事儿,你不是去上班了吧,咋还弄来一只兔子,还有,你爸跑咱们胡同来干啥,贺伟民到底咋啦?”这一串的问题,也是贺亲民俩口子想知道的。曾经说再进胡同就是狗娘养的贺晃,好端端的,跑胡同里干啥?贺亲民正在宰兔子,贺译民怕超生看到兔子被宰了要哭,示意他到后面的林子里宰兔子去,坐凳子上,也跟陈月牙一起撸槐花。“贺伟民原来不是在北京谈了个首钢的女朋友,那阵子我爸和宋喻明天天四处吹,说贺伟民一毕业就能进首钢?”贺译民语调缓缓的说。“有这事儿,然后呢……”“那女孩毕业的时候,家里给介绍了一家庭条件更好的对象,然后人家就跟伟民分手了,分手之后,人家怕伟民闹,干脆找了关系,走了后门,就把伟民的档案,打回咱们县城了。”贺译民又说。听起来,贺伟民有点凄惨啊。“然后,贺晃跟宋喻明俩四处找关系,想把伟民安排到公安系统,正好,就拨到我们派出所来实习,而且,耿局专门打招呼,让我带着他跑跑案子,先来个试用期。”所以,吃屎都要吃屎尖尖的贺晃两口子,关系是真够硬的,首钢进不去,就想把贺伟民弄来当公安,贺伟民的命可真好,他二哥那么辛苦找来的工作,人家只需要躺着,就可以弄到啦?“然后,今天我带他值勤,把咱们清水县跑了个遍,又把近郊的地方,劳改农场,对面的山上,整个儿转了一遍,毕竟我得看他够不够格当个公安嘛。”贺译民忍不住笑着说。陈月牙边听边笑,她大概知道了,贺晃今天来吵架,跟贺译民暗暗使了坏肯定有关系。“伟民的身体素质太差了,你看,在山上我还逮了两只兔子,伟民中午就走不动路了,到了下午,趁着我上厕所的功夫,跑了,跑回家去了。”然后,回去跟贺晃告了个状,于是贺晃就跑到燕支胡同来闹了。“贺伟民到底咋样了?”陈月牙笑着问。贺译民也在笑:“医院说是疲劳过度的肌rou溶解,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甭想站起来。”难怪宋喻明那么趾同气昂的人都哭成那样了,看来,贺伟民那个大宝贝,本来是可以凭借父母的人际关系躺赢的,可现在,他只能躺在医院里了。“你可真是够坏的,不想要就不要呗,干嘛那么欺负贺伟民?”陈月牙笑着问。贺译民摘了枚槐花,轻轻丢在陈月牙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