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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然与鄢知雀,接着又看向鄢父,笑道:“只要孩子们过得舒坦,你过得舒心,我啊就满足了。”鄢知雀勾了下唇角,淡嘲的意味不言而喻。她这副表情自然落在了鄢父眼中。鄢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再次夹了只鸡翅放进她碗里,然后敲了敲碗壁。声响啷当清脆。桌上四人皆知,这只鸡翅其实相当于夹给鄢知雀的母亲。但非特殊情况下,没有人会主动打破这层薄雾般的和谐,更不会提起对于此刻来说颇为不合时宜的往事。鄢知雀唇角的嘲意淡了些,夹起鄢父新夹给她的那只鸡翅送进他碗里,“爸爸帮我吃。”“哎,好,爸爸帮我们雀雀吃。”鄢父乐呵呵地夹起鸡翅咬了一口。鄢父吃完鸡翅,抬起头看了看面和心不合的两个女儿,缓缓道:“雀雀和西珩离婚了,协议已经签好了,正式的法定程序还要等过几天再去办理。”鄢姿然讶然:“离婚了?”鄢父颔首:“嗯,你meimei提的。既然离了婚,那雀雀就回来住吧,当陪陪我了。”鄢姿然张开嘴巴正要追问,被鄢母从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她只好讪讪闭上嘴巴。鄢母一脸慈和地笑道:“那改天我们一起去闻家帮雀雀把行李搬回来?这种时候还是需要娘家人撑撑场面才是。”鄢知雀:“不用了,我住市中心那套房子。行李不急于一时,慢慢搬。”鄢父按了按额角,“行吧,随你了。”入了夜,鄢母阖上卧室房门,“盛鸿,姿然今天一回到家就跑来找我诉苦了。姿然那孩子你也知道,心里藏不得半点事,一不顺心就板着张脸。赶明儿你替我好好说说她,就她那臭脾气,还怎么嫁得出去?”鄢父将鄢母揽入怀中,笑说:“姿然的脾气算好的了,你也不看看雀雀,那才是一副臭烘烘的脾气。她跟你说雀雀要进公司的事了?”“是啊,我已经骂过她了。我跟她说啊,这公司就算是你爸爸也不敢说公司就是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你一个小小的商务部经理,好好把分内之事做好才是正道。”“这件事是我没有事先给姿然打好预防针,你啊,就别说她了。她心里头肯定正委屈着呢,我看她晚饭都没吃多少。”鄢母温柔似水的面容上满是无奈之色,“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带她回到这个家,不是让她来抢雀雀东西的。”鄢父皱眉:“你这话说的,什么抢不抢的?一家人之间,说这些个伤和气的话做什么?”鄢母闭上嘴巴,看上去余怒未消。鄢父笑着抱紧她,“好了,别气了,哪有你这样做mama的?净会埋汰自家姑娘?进公司呢,是雀雀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等我们日后老了啊,雀雀和姿然姐妹俩一起打理公司,也能互相分担些。”**离婚后的第一个夜晚,鄢知雀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一沾枕头就酣然入梦。而另一边的闻西珩此刻尚未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他抿了口美式咖啡,在一份又一份文件末页签上名字。薛印进来将闻西珩签署好的文件拿出去盖章,五分钟后,他抱着新打印的文件回来了。“总裁,您签错名字了。”薛印将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递给闻西珩。闻西珩接过文件,翻至末页。该签上他自己名字的地方,赫然出现“鄢知雀”三个字眼。闻西珩将文件往办公桌上一砸,冷冷吩咐:“处理掉。”薛印没敢说,总裁办废弃的文件按照规定本身就是都要通过碎纸机处理的,大到几十上百页的企划书,小到随便一张便签纸。所以,老板您明显恼羞成怒地说了句废话……薛印微微一笑:“又和夫人闹矛盾了?”闻西珩冷着张脸,静默不言。在薛印以为他不会开口了的时候,听见他散漫嗤笑:“翅膀硬了,想飞了。”**世尊总裁办公室内,两个老朋友慢悠悠地呷着茶。副总裁刘牧是鄢父的左膀右臂,更是他的至交好友。算起来,兄弟俩的交情已经有快三十个年头了。刘牧吹了吹茶面,问鄢父:“老鄢啊,你什么打算?”鄢父:“她们姐妹俩不对付,最好先让她们分开一阵子。正好呢,雀雀刚结束一段婚姻,需要点时间走出来。”刘牧啜了口清茶,笑呵呵地问:“所以你计划把姿然外放出去,还是让雀雀进哪家酒店从底层开始历练?哦,一碗水端平,两个孩子都弄出去?雀雀那孩子娇气,不比姿然,你舍得要她吃苦啊?”不愧是多年好友,刘牧一下子看穿了鄢父的所思所想。鄢父徐徐搁下茶盏,食指隔空点了点他。相视而笑。鄢父叹道:“她既然想做事业,总归是要吃苦的。年轻人多吃点苦、多栽点跟头,才能获得成长。姿然这两年松懈下来了,有雀雀跟她争一争,能唤醒她的危机意识也是好事。”刘牧笑他:“你啊,太偏心了。”“那能怎么办?雀雀是我从小宠到大的,说实话,我不相信她有能力接管世尊。我只希望她这一辈子不愁吃穿、平安喜乐,永远不会掺和进商场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里来。”鄢父顿了一顿,继续说:“至于姿然……姿然格局小,恐怕难以撑起整个集团。好在我这把身子骨还算康健,能再带带她十年二十年。”刘牧当即不高兴了:“说好了退休后一起找个小岛定居下来晒晒太阳钓钓鱼,那照你现在这么一说,就算泡汤啦?嘿你个臭老鄢,你难不成还要拉着我给世尊多卖命二十年?”两个年过半百的顿时斗起嘴来,你一句我一句,力争上风。鄢父甚至把当年他背着急性阑尾炎发作的刘牧,走了整整八公里路去医院的旧事儿搬了出来。刘牧没跟他客气,直嚷嚷着当时要不是担心他想不开,自己怎么也不至于跑去荒郊野外寻找他。末了,刘牧长长叹了口气,怅惘道:“一眨眼,雀雀mama都走了二十年了。”他赶在鄢父感时伤怀前,转而提起另一茬事:“雀雀和西珩真的是可惜了,他们俩到底为什么要离婚?”闻西珩为人正派,能力卓越。南城商政两界的老一辈人物,少有不看重他的。六年前,鄢父也是因为特别喜爱他,才会愿意在他与鄢知雀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要求小女儿嫁进闻家。在那时候的鄢父看来,自己的小女儿嚣张跋扈、简直是个惹事精,而闻西珩无疑是那个能护得住她一生周全的人。但是他知道,安排得再好的人生,如果不是女儿想要的,那就算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