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言情小说 - 美人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1

    后假装盗贼,掘了她陵墓,偷走她的尸骨,将她孤零零葬在塞外苦寒之地,你这畜生,良心可是被狗吃了?”

懿和帝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像是难以自持,再难顾及不了自己一国天子的姿态,只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朝着时陌怒吼。

时陌神色漠然,反问:“父皇是果真不懂,还是自欺欺人,我母亲想在何处长眠,你果真不知吗?这座皇城禁锢了她生前,还妄想禁锢她死后?”

“妄想?”懿和帝眼中渐渐爬满血丝,指着时陌连连冷笑,“你竟敢对朕说妄想?你竟敢对朕用妄想两字?”

“好!朕就要你看看,好好看清楚,朕到底是不是妄想!”懿和帝猛地一挥广袖,转身对一旁风和道,“替朕拟旨,三日之后,迎顾氏灵柩入皇陵!”

风和垂首道:“是,陛下。”

“父皇!”

眼见风和转身便往案前走去,时照喑哑出声阻止。

懿和帝眼风如刀往他刮来,舒妃抢先一步开口,泪水犹存地握着时照的手,苦劝道:“陛下这是为你娘好啊,否则塞外苦寒,你果真要她永远在那里吗?”

时照绷着下颌冷笑:“母妃不是常说,她入宫以前钟爱塞外风光?她生前不觉得那里苦寒,死后又怎会觉得那里苦寒?”

“好啊!好!”懿和帝指了指时陌,又指了指时照,“你们兄弟和她一样一身的反骨!那朕今日就好好教一教你二人,何谓皇权!何谓君命!”

“只要朕一日还是皇帝,这个天下就是朕说了算!”

长歌皱眉,冷眼看着懿和帝,内心腾腾怒气滚滚翻涌,手心不自觉地狠狠攥紧。

此刻,她竟有些恨起前太子来,恨他反得太早,死得太早。若是能撑到今日,太子要逼宫夺位,她定与他联手,反!

她胸中正义愤填膺,却倏然听时陌低低哂笑一声。

她转头看他,但见他神色自若,从容泰然,不觉心下微微惊讶。

难道被她说中,真的要反?

不不……长歌随即打消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事出忽然,此前他们半点不知顾贵妃的墓已被人发现,于今日的变故事先没有做半点准备,如今连秦时月都被懿和帝借故撤走……此时若有半点反意,依懿和帝六亲不认的性格,外面重重禁军举刀涌进……那时就真成了瓮中捉鳖,前太子当日的下场就是他们今日的下场。

果然,长歌如此想着,就见时照用力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最终终究是无能为力地松开了手。

不动,还有一线生机,毕竟皇帝也是要面子要名声的,不会无缘无故虎毒食子。

动了,刚好授人以柄,只能被一网打尽。

这是一个进退维谷的困局,长歌正不知该如何绝处逢生,时陌敛笑开了口,淡淡地反问懿和帝:“三哥的腿,父皇可还想要?”

长歌眸光乍亮。

懿和帝玩了一辈子阴谋,自然也立刻领会到了时陌用意,当即浑身一震,死死盯着时陌:“你,你竟在这里等着朕!”

时陌淡淡移开目光,留下一个决然的侧影给他:“父皇还我母妃的尸骨,我便替三哥医治。已故之人与活着的儿子,这个选择对父皇而言应当不难。”

时照与舒妃两道目光齐齐定在时陌身上,震惊之中隐隐有叹服之色。

尤其是时照,方才他还曾不甘心在心中埋怨,恨时陌那只匕首为何不再高一点,割时景的脚筋有什么用?割破他的喉咙就什么仇都报了!

原来用处竟在这里……

要时景的命固然可以,却不过逞了一时意气,此外再无益处。但留着时景,却是懿和帝最大的掣肘,足以以他为筹码与懿和帝较量,争取回他母亲的尸骨!

时照盯着时陌的目光复杂万分。

这就是他同胞的兄长,如此强大,本该是他的骄傲;可偏偏,他们爱上了同一名女子。

时照的目光静静落到长歌身上,只见长歌正仰头看着时陌,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样专注地看着他,里头光芒灼灼。

一时,时照心中黯然酸涩。

是啊,面对这样的男子,若他是女子,他也会情不自禁爱上。可笑他方才竟险些痴心妄想地信了那假冒婢女的挑唆之言……

时照心绪复杂,前方,懿和帝如同被逼至困境的猛兽,后退两步,陡然伸臂,“噌”的一声,拔剑指向时陌:“你竟敢与朕谈条件?信不信朕要了你的命!”

时陌迎剑而立,岿然不动,黑瞳无波看着懿和帝:“看来三哥在父皇眼中也不过如此。也是,父皇当年何其宠爱太子,最终不也亲手了结了他?但父皇当日放弃太子是为了江山,今日放弃三哥,可是因放不下我的母亲?”

懿和帝咬牙,持剑的手激烈地抖动着。

他恨了半生的贱人,竟妄想与他的华容相提并论?

他眯眸死死盯着时陌良久,倏然笑了出来,笑得锋利而诡异,浑浊的双目直直对着时陌沉黑的双瞳:“你自出生朕便知你天资不凡,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的城府心机竟已如此之深。方才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你便生了如此周密长远的计谋,说什么替你母妃还朕一个人情,实在道貌岸然!你不过是留着你兄弟一条命,好做筹码,与朕谈条件!好,好!若非你是从那贱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朕将这江山予你也未为不可。可惜你投错了胎!”

说罢,懿和帝扬手将手中利剑掷出。长剑准确无误刺入斜地里一颗粗、大的柱中,颤巍巍晃了晃。

懿和帝掷地有声道:“好,朕便允你所求!朕不杀你,朕要你余生都卑微匍匐在你兄长脚下!”

……

长歌自温德殿出,蓁蓁夭夭茯苓三人立刻迎上,同时紧张地往她身后看去,却只见得舒妃与时照,此外再无他人。

茯苓急问:“殿下呢?”

长歌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殿下只是留下替景王接腿,治好景王后他自会回府。”

茯苓这才放心。

众人下得台阶,长歌欲出宫,时照举步跟来,正欲开口,夏晖却忽从后面匆匆赶来,叫住两人。

“秦王妃,陛下有旨,千秋殿中赐了席,还请秦王妃移步。”

长歌微微抬眉,但见夏晖圆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看不出端倪的圆滑笑容。

长歌抿唇一笑,福身道:“谢父皇。”

夏晖传完旨便返身进了温德殿,长歌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忽闻时照在一旁道:“你若不愿去,我可……”

长歌忽转头,似笑非笑打断时照的话:“晋王殿下可是担心陛下回过神来,再以我为人质反要挟时陌?”

时照浓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并未否定。

长歌含笑摇头:“放心吧,陛下方才既没有动我,如今便更加不会了。”

时照神色定定,坚持道:“方才殿中我既欠了他,此时无论如何也定会替他护住你。”

长歌挑眉:“哦,你欠了他什么?”

时照下颌微紧,目光落向别处,轻道:“入宫途中,他曾对我说信任,然自城门到温德殿不过一路,我却未还以他等同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