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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轻扶着她肩膀,帮她缓慢地坐直起身体。眼前的小姑娘的头发披散着,此时的细眉微蹙,墨玉般的眼睛水雾朦朦,衬得整张小脸更加脆弱苍白。但总算有了几分精神气儿。赵彻抿了唇,正欲说话,只见宋乐仪一双乌黑的眼睛茫然的动了动,语气迟疑:“你说什么?”“先让太医给你把脉。”赵彻温声,又重复了一遍,他伸出一只手抹去她脸蛋上余下的泪痕,又见她双手还扣在他的腰背之上未松,以为她是不想松手。于是他微微俯身,在她耳畔低语着哄人:“等晚上再给你抱。”然后他转头扬声喊道:“胡太医。”这回宋乐仪听清了,然而她的注意力却不在后半句,而在前半句的“先让太医给你把脉”上。她蓦地一慌,忙松了一只手探向小腹处,又低头看去,直到感受那里平坦一片,什么伤痕都没有,才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可是哪里不舒服?”留意到她的动作,赵彻原本稍温和的声音又染上了几丝紧张与急切。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肚子,刚悬到半空,就看到宋乐仪摇了摇头,赵彻这才把手收回。灯光恍恍,垂下的云鬓压住了她的大半神色,声若蚊呐,轻的仿佛和没说似的。“我好像被人捅了一剑。”离她远些的人什么都听不清,但离她最近的赵彻却是听清了,他呼吸一窒,眼底掠过一丝阴霾,语气微沉道:“不要胡言。”此时恰好胡太医已经走到了两人身旁,他躬身请脉:“郡主,微臣为您把脉。”宋乐仪这才反应过来,她偏了偏头,朝胡太医望去,紧接着视线又越过他,扫向站在门口处的诸位宫人。她们此时都深深的埋下了头,一副不敢看的模样。宋乐仪木木地收回视线,只见她的一只手还松松垮垮的搭在赵彻腰上。手指动了动,似乎轻触到了一块软rou。宋乐仪的眼睫微闪,没有血色的唇翕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又过了许久,直到夜间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才终于悟了是怎么回事儿。小姑娘的脸色蓦地一红,手忙脚乱的收了手,忙将手腕递向胡太医。“胡太医请罢。”她的声音强作镇定,仔细听来却仍然是微微颤着,似乎是想隐藏慌张窘迫之感。与此同时,赵彻已经起身立在了床边,给胡太医让了位置。相较之下,他的表情坦然多了。胡太医坐在床前,一手摸脉,一手抚着胡须,感受到郡主身体恢复的不错,心里愈发对自己研制的解毒丸满意。“郡主如今可还觉那里不适?”宋乐仪摇头。胡太医满意的点头,又不疾不徐的嘱咐道:“这几日郡主饮食要清淡易克化,不要贪凉,多休息,再按照药方一连喝上半个月的药调理身体即可。”……屋室内只点了两盏烛灯,十分昏暗,空荡又孤寂,太后小憩了没一会儿便醒了,踱步到窗前。窗外的天色一片黑黄,阴沉沉的样子正如太后的心情一般无二,方才有宫人来报,说是镇国公主府的公子采玄跌下台阶,意外暴毙,又说府内意外走水,连着烧了数间房,浓烟滚滚,大火直到傍晚才熄灭。先前她只是怀疑下毒之事与端阳和赵妙有关,如今却几乎是十分肯定了,如此干脆利落的动作,确实是端阳的手笔。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太后扶着窗棂,手指紧紧的捏着,她一直顾念着端阳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姊妹,一忍再忍之下,却不想竟酿造了如今的局面!早在端阳自蜀国归来之日,她就应该狠下心了断了她的,何止是她一人,还有那些蛰伏在宫里阴暗处的魑魅魍魉!太后的眼神愈来愈冷,眼底有翻涌的杀意,佛珠夹在她手掌与窗棂间,在手心上压下一道道红痕,她吃斋念佛十五载,不过是想求孩子们一生安康而已。只可惜佛祖拦不住人心险恶。这些年端阳在京中结党营私,她不是不知,只是水至清则无鱼,庙堂亦是这个理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端阳不知足啊……“青书。”太后轻轻喊了一声,她垂着眉眼,神情悲凉,恍惚可见当年闺中女儿的模样,似是问青书又似是问自己,“陛下会理解我的苦衷吧……”青书神情微微恸然,她知道,太后言语中的陛下非成安帝,而是先帝。“陛下一定会的。”青书伸手扶住太后的胳膊,柔声劝慰,“太后莫要多想,善恶皆是因果。”正当气氛凝重感伤之时,外面突然小跑进来一个宫人,她气喘吁吁道:“太后,郡主醒了!”太后闻言,神色蓦地欢喜,凝在脸上一天一夜的郁色终于散去。……屋室里,太后搂着夷安,一口一个心肝,不一会儿便眼泪婆娑,歇下那一身气势,与先前冷硬的模样判若两人。宋乐仪乖巧的靠在太后怀里,有些贪婪的她的怀抱,声音软软的:“姨母,夷安没事,您别担心了。”虽说早已经历过一次生死,如今却是又从鬼门关走一趟,正是眷恋人的时候。只是太后到底年龄已高,这一番折腾下来身体精神憔悴了不少,宋乐仪担忧太后的身体,便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怀抱:“姨母,夜已经深了,您去休息吧,我这里有孙姑姑守着,没事的。”“姨母知道,知道。”太后抚摸着宋乐仪的发丝,将眼前的小姑娘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好一会儿才舍得放开。她扭头看向身旁的赵彻,“彻儿也一天一夜未阖眼了,来回奔波劳累,今夜就留在母后这里睡罢。”一天一夜未阖眼?宋乐仪愣住,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赵彻,果然见到他眼下一团乌青,霎时间她心如乱麻,他怎么……站在背光处的少年眉眼俊俏,只见他扯开嘴角笑了笑,疲惫的神色下灿烂不减:“表妹无事就好。”……随着宋乐仪的清醒,紧绷着一天一夜的诸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宋乐仪却没有松懈,她半躺靠的床榻上,一双黑眸沉沉。雾花香毒、南楚……小姑娘明媚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冷戾,此事定然与赵妙脱不了干系。若她记得没错,镇国公主府上有一公子名曰采玄,这采玄就是南楚国人。采玄本名为南玄,南姓则是南楚国的国姓。若说这采玄是正经的南楚国皇室遗孤也说不上,他只是南楚国宗室的后裔,家业传他父亲那一代,因得罪了小人,便逐渐败落了,年幼的采玄也因此被仇家毒哑。南楚尚未灭国之时,年幼的采玄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