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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察觉我不喜,他就会觉得给足了他面子,反而心中愧疚,来日定当寻了机会补偿于我。”“若是我皱眉,神色不愉,偏不讲一句话,那人便会觉得他怠慢了我,又因着我的权势地位,而惴惴不安辗转反侧。”“若是我当场掀了桌子,便是当场拂了人家的面子,不亚于在众人前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便会记恨我,若是心胸狭窄的,日后定会三番五次寻机报复。”宁罪十君子,不惹一小人。宋乐仪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嚣张惯了,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又不似其他贵女一般殷切期盼一个美名在外,能动手就不动嘴,暴力压制,说话也常常不过脑子。她半生凄惨,多半来源于此。看着小姑娘陷入沉思,赵彻知道她是听进了心里,于是后退一步,转身懒洋洋地说道——“和我多学着点,行了,走吧,去母后宫里补一顿晚膳。”饿死了——都是被宋乐仪气的!赵彻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宋乐仪没跟上,又绕了回去朝着原地发呆的她上下打量,扬了扬下巴道:“愣着做甚?走啊。”他还记得她没有吃饭,宋乐仪嘴唇动了动,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问:“赵彻,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不信,人死如灯灭,恩怨情仇皆作尘,黄泉路上一碗孟婆汤,谁还记得谁。”赵彻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道:“不过,如果是表妹,我愿意相信前世今生。”宋乐仪不解:“为什么?”赵彻侧头看她,语气幽幽:“表妹,从小到大的恩怨,你就想这么完了?”“…刚刚不是说恩怨情仇皆作尘吗?”“我岂是那凡夫俗子”赵彻说着还扬了扬下巴,俊俏的眉眼上一片,紧接着朝着宋乐仪丢去你一个“你懂的”眼神。懂你的睚眦必报?宋乐仪觉着赵彻又要开始混扯了,果不其然,只见他微微低下身子,手掌撑在大腿,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语调悠悠——“不说前日,就说上个月,我库房里的宝贝被你毁了一半,那可都是稀世珍宝,不过呢我这人大度,不与你计较,也没指望着你倾家荡产赔我银钱。”听赵彻这么一说,宋乐仪恍惚想起,她少时确实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一时失手,将赵彻的库房给点了。“你也不用感动,更不用想着衔草结环,做牛做马的报答我的大度,要是有下辈子,别日日想着找我麻烦就成了。”宋乐仪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不服:“我何时日日想着找你麻烦了?还不是你,一天到晚吊儿郎当戏弄我,我一时气愤,才…”她话音一转,道:“算了,我才是不与你计较。”……寿安宫。赵彻食欲大开,狼吞虎咽,一天一夜没吃饭,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的确饿狠了,见此,宋乐仪心中浮起些许愧疚。想了想,夹了一道赵彻喜欢的菜放到他碗里,小声道:“慢点吃。”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赵彻抬眉,果真放慢了动作,也没说话,直接夹过宋乐仪放到他碗里的菜便吃了。屋内烛火璁珑摇曳,火红的蜡烛一滴一滴化作烛泪,顺着烛台流下,等吃食饱餍足,已是夤夜。太后不忍他再来回奔波,便吩咐青书收拾一下东偏殿,叫赵彻今夜在寿安宫住下,又吩咐小厨房煨上一碗粥,以免他半夜三更醒了会饿。春风习习,夜色冷清,各宫的灯火渐熄,众人逐渐步入梦乡,开始享受漫漫长夜。西偏殿内,孙姑姑正准备吹了床头的蜡烛,却听宋乐仪道:“姑姑,光暗些便是,莫要吹灭了。”孙姑姑一怔,点头应是。第5章敬和第二天一早,宋乐仪半靠在软榻上,捏着鼻子死活不要喝药。“姑姑,你便饶了我吧,我身体无碍,不喝也成。”正当孙姑姑端着药碗进退两难的时候,小太监掐着嗓子喊道:敬和长公主到——宋乐仪怔了一瞬,思索着,她来做甚?说来也惭愧,生前竟然没有交得一个真心朋友,不禁让宋乐仪感慨,她上辈子做人做有得多么失败。如果说她上辈子和赵彻是势同水火,那和敬和便是相看两厌,敬和瞧不上她刁蛮无耻,她亦瞧不上赵元敏的软弱胆怯。如今想想,她真是…幼稚!先皇子嗣缘薄,除却早幺的孩子,活到如今的只有二子二女罢了,除了当今陛下和已经出嫁的南康长公主,便是豫王赵彻与敬和长公主赵元敏。敬和虚长夷安一岁,是先皇酒后误事和一名胡姬春风一度后诞下的,那名胡姬母凭子贵,一朝得势,封了婕妤。赵元敏的长相俏似其母,皮肤白皙似牛乳,五官也比寻常人深邃一些,发色和瞳色都有些浅淡,但容色十分清丽,神态娇憨,一派天真。十四岁的她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一袭素色的撒花收腰罗裙,外面罩着一件锦缎织就的广袖长衫。娇俏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然而,自诩为血统纯正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瞧不起她,名门贵女多嘲笑她的长相,就连身边伺候的宫人们,都隐隐约约对她存了不屑,轻视怠慢常常有之。一位容貌卓绝善舞的胡姬能在大越卖出天价,世家后院也多半养有胡姬,只是可怜她们蹉跎一生,不仅没有生育子嗣的权利,就连正经妾室的身份都得不到,甚至还会如玩物一般被赠与他人,流连辗转各色男人之间。将胡姬奉如珍宝的是他们,视之敝屣的也是他们,衣冠禽兽,恶心至极。“听说你哭…病了,我来看看你。”敬和小心翼翼的抬眼,在宋乐仪身上打量。宫人皆传,夷安郡主胡搅蛮缠惹得豫王暴怒,最终豫王忍不住动手暴揍她一顿,夷安郡主被打得哭爹喊娘泣不成声,最后哭晕了才被人抬了出去。于是,敬和长公主忍不住过来看看。宋乐仪:……脸上那探究之意也忒明显了。宋乐仪低着头,把玩着腕上赤金缠丝手镯。一缕碎发自额间垂下,遮住了她眼中异色,使她看起来明媚又娇俏。左瞧右看了半天,敬和也没瞧出宋乐仪身上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脸色光泽红润,那里像是被揍了一顿的模样。敬和面上浮现失望的色彩,谣言果然不可信,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又觉得不妥,连忙伸手捂住了嘴。“怎么面色红润在站在这里?”宋乐仪歪头,眨了眨眼睛,好似早已将眼前之人的心思看了个明白。敬和一噎,心思慌乱间瞧见孙姑姑手里的药碗,于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