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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跟他们再说一遍。”她傻乎乎的想了这么个办法,迟林心道:那你非要累死不可啊。迟林得意一笑,他从讲桌下头掏出一个连夜用纸板做的喇叭筒,放在眼前,对着屋里几百个学生,扯出了大卖场的嗓门:“同学们注意了注意了!咱们徐先生,嗓子不太好,所以一直说话不能大声。不过就算是她大声说话,大家也不可能都听得见!我呢,就把她说的内容,这样再喊给大家,行不行!最后一排的同学,能不能听见我说话!”最后一排的男生自然也想听见徐朝雨开口,结果没想到千里迢迢跨越半个天津来,还是听见迟林的破锣嗓子,一群男生在后头没气儿似的哼哼两声,就算回答了。徐朝雨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或许也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她笑起来,忽然拿过迟林的喇叭筒,对着学生,用她能发出来的最大音量,声音有些发抖也有些激动道:“感、感谢大家今天能来这里。我、我姓徐。”她小时候是徐家小姐,嫁了人是姜太太,发表文章的时候用化名,除了卢嵇,没有人会说她的名字,提起她很喜欢的自己的名字。这会儿,她却能在几百个人的面前介绍自己,就像是历史上真正功成名就的女人,不再做某氏,终于可以在史书上连名带姓的刻下自己的名字。她咬了咬嘴唇,笑道:“徐朝雨。渭城朝雨浥轻尘的,朝雨。”作者有话要说:先发再改错字,今天卡文了,所以拖了一会儿。下一章还有这俩人。☆、第74章这堂课两个课时,讲的效果还是很好的。虽然徐朝雨知道自己的讲课方式确实有点奇怪。她每次都是进了屋,先把上下可以推动的四面黑板都写满了考证的条目和事例,也有学生们想要抄了当笔记,她连忙回头道:“不用抄,这些你们记了也没意思,都是古籍上的原文,都可以找到对照,我只是写下来,上课的时候好用。”今天讲的是唐代礼制是如何继承前朝,光是抄这些条目,她就抄了将近小半个小时,全程也一句话没说。有些学生听说过,这位史学女先生也是个举止奇异的主儿,有几个学生要不是因为来的路太远,都有点想走了。他们倒是勉强坚持到徐朝雨抄完了,她这才搬了个凳子坐在桌子旁边,道:“你们能瞧出来今日讲的是什么了吧。”这会儿那些本来心浮躁起来的学生才看起来,半晌道:“先生是从北朝的渊源开始查证?”徐朝雨脸上露出笑容:“正是,比如这一段四十四篇中云,崔光乃清河出身,曾随慕容氏南渡,居于青州之时水——”她手里没拿讲义,背对着黑板,也说的一字不差。她自称这都是很初学者的内容,但下头的学生却有点头大。对她来说简单,那是因为她通读或杂或精的各类史籍,这些东西早在她脑子里,怕是给她一个助手,她都不用离开板凳,随手指着书架都能让人帮她翻书。就像现在在课堂上,她张口就道:“四十六篇史部仪注类五十二卷,有常景所撰修之五礼,可以此来明之渊源……”学生哪里想到这位年轻的女先生,仿佛心里修了一座图书馆。她条理又清晰,这样把有逻辑关联的条目都列举出来,其中人物关系挑明,仿佛她都不用细讲,学生们都可以真的明白她想说的内容。学史的大都犟,但她这样的讲法,几乎任何一个史学者都要心服口服。徐朝雨讲到后来,已经不太看讲义和黑板,就是站在一旁,讲述如何整理纷杂的线索和史料。在二十多岁已经有一派自己的方法,她真可谓前途无量了。讲起来也仿佛不是在讲制度,而是在讲延续旧制度的每一个决定者背后的考量。只是可怜了人rou扩音器迟林,后排的学生们要是有一句听不见就有点着急,催着要也是他们曾经尊敬却又嫌弃的迟先生大声点。他喊到第二节课下课,嗓子都哑了,徐朝雨给他递了好几次水,他就一只手拿着搪瓷杯子,一只手拿着喇叭筒,什么贵族围巾也拽掉了,就跟大甩卖似的站在第一排喊话。等到下课的铃声在校园里响起,不少外头走动的学生也听见了迟林的喊声,凑在大教室外头的窗子那里看。不少学生纷纷涌到前头,男生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女孩子们可没那多么想法,凑上来叽叽喳喳的找徐朝雨说话。徐朝雨哪里见过那么多人围上来,也有点慌了,拽住了连忙跑上来的迟林的西装外套。她倒是也知道女孩儿们都是好意,她们脸上也都是青春好奇的神情,让她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迟林道:“哎,你们回头能不能一个个问,真要是觉得好,那就报国史课,就好好写作业啊!”这年头的校园外到处还守着死板的规矩,但是在校园内,一切的等级都是用来被推翻的,女孩儿们都贴过海报嘲笑严校长,又哪里懂规矩,伸手就想推开迟林,笑道:“徐先生要不要喝咖啡,我知道校门外有特别好的咖啡厅。我们还想问好多事儿呢,今天我们一起请咖啡,徐先生再跟我们讲一讲吧!”迟林心道:你们想得美,我都没约她喝过咖啡。徐朝雨被挤上来的一拨拨人惊得缩在迟林西装后头,小声道:“下、下一次好不好——”迟林觉得那一只手轻轻的拽住他,他心里忽然冒出了千百万个比喻,好比草原上领头的骏马被某位姑娘的索圈套住了脖子,好比雷雨交加的夜里被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他大脑里喷薄而出的全是从古至今的艳诗,从南到北的情歌,狂浪拍岸,瀑布飞泻,他激动地脖子都红了,忽然吼道:“讲了两个多小时了!你们就不能放先生歇一会儿!都回去!想听下次再来!”学生们悻悻而归,面露嫌弃:“迟先生,我们又不是来听你的课。再说了,徐先生又不常来,我们以后见不着怎么办。”迟林:就是因为我也不怎么能见到,所以才要把你们这帮小子先赶走啊!徐朝雨抓着迟林的西装,探出一点脑袋来,小声道:“你们可以给我写信,寄到学校来。学校会给我送到家里的。如果有什么疑问,我都会给你们回信的。”等到所有的学生都走了,迟林才松了口气,他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