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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鹤喝茶的手顿了顿,不由微微挑眉。却见那小公主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细雨朦胧印着那双剪月瞳儿,柔软动人。她什么都想要,任性又无情。可像她那般的姑娘也很少有人能拒绝。鹤冠白羽的清俊修士心下微叹,却是认同了她的说法。“贫道此番下山,是为了与小师侄采买些东西。”宋缺微微颔首。“有劳道长照顾阿裙了。”他语气亲昵,倒不知是有意无意。自上楼后便注意到了那如出一辙的蓝白道袍。策衣青年眼神微沉。却见楼鹤淡淡抬眼。“宋阀主可要喝茶?”他手中新茶已沏好,余味久远。吴裙已苦着脸跑开。她最近被糕点养刁,竟连一丝涩味也尝不得,生怕那道士让她消食。宋缺微微眯了眯眼,亦坐在了堂前。他们来时便不早了,不多时,天便昏暗了下来。吴裙支着手看着窗外景致颇有些不舍。宋缺看在眼里,又思极外间传言她的病来,淡淡垂下眼来。“你要走了?”他冷声问。小公主微微愣了一下,却是笑着点头。“再晚些便不好上山了。”她在那人手掌中轻轻写道。楼外昏沉,那雪色却是清光乍亮。宋缺眼神微暗:“还疼吗?”他这话问的突然,一时倒叫人反应不过来。吴裙眨了眨眼,直到那手附上脉搏处才明白。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不疼了。”她写道。现在不疼,之前呢?策衣阀主并未再问。只是将袖中百叶瓶拿了出来。似是瞧见了她眼中疑问,宋缺淡淡道:“你以后若疼时,便吃一粒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苦。”那药瓶中气味独特。楼鹤挑了挑眉:“这是南越圣药?”他精于医理,倒是一眼便认出来了。宋缺淡淡点头。他此番与岳山决战便是为了这百叶圣药。那药淬以南越圣草练制,有治百病奇效。本是岳山拿与面上已有微瑕的祝玉妍的,却被宋缺以一刀之差夺了过来。吴裙揭开盖子轻嗅了口,笑着点了点头。楼鹤的茶已喝完。他们也确实要走了。那梅伞已撑开。宋缺突然道:“你若想下山来,便吹一口竹叶哨。”“我一直都在。”他语气淡淡,握着刀柄的手却紧了紧。吴裙回头看了一眼,那双柔软动人的眸中带了丝笑意。渐渐消失在了雨雾中。许是走了一天有些累了。小公主坐在鹤儿上时便睡着了。楼鹤指尖微顿,轻轻脱下大麾来替她披上。吴裙睡得并不安稳,连眉头也微微蹙着。她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漆黑的墓室,闪着夜光的明珠,与一个鹤冠白羽的仙人。那仙人抚着她的发顶告诉她:要长生啊。“谢泊。”她长睫颤了颤,却似被魇住了般睁不开眼来。楼鹤轻叹了口气,却是伸手抱住了她。“我在。”他一字一句郑重道:“阿裙,我在。”第73章吴裙醒来正逢午时。老道士考了地瓜在火炉之上。闻着香气扑鼻。宁道奇见她醒来不由笑道:“公主可要先喝口水?”她这一觉睡的时间着实有些长了。难免有些不舒服。扎着桃髻儿的小姑娘点了点头,就着那白水抿了口,才觉喉间干涩稍减。楼鹤自昨夜送她回来后便已不知所踪。此刻袇房中只剩了两人,瞧着空荡荡的。宁道奇伸手抓出地瓜来吹了口递给她。他向来不会照顾小姑娘,能记得温凉已是不错。吴裙也不介意,撕开外面熟皮来轻轻咬了口。这时候天色还是不好,雨丝淅淅沥沥的下着,连道场上的古松也蒙了一层云雾。老道士叹了口气,竟似睡过去了般,慢慢闭上了眼。那地瓜甜甜的,若放在往常吴裙必是要多吃几口的,可不知怎的,今日却没了胃口。只隐隐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楼鹤呢?”不知过了多久。宁道奇微微睁开眼来,便见小姑娘轻轻写道。那纸上墨迹未干,她的手还抓着他道袍。老道士心下叹息:“再等等。”“他去了魔门。”他只说这一句便不说了。吴裙微微敛下眉眼来。袇房里静静地,那小姑娘不知何时竟跑到了道场外的崖边。支着手安静地等着。白鹤并未随主人去,此时温顺地落在崖壁上守候。她身上又换回了那件粉桃衫儿,细雨溶溶落在上面,又顺着桃枝缓缓滑下。宁道奇曾问她为何不穿楼鹤给她的道袍。却见小姑娘笑了笑:“这条裙子鲜艳些,他若回来便能一眼看见我。”她安静写道。吴裙不通武艺,自是不知对于这些可堪天境的宗师来说便是连松树上的纹路也看得清。老道士看了眼天色,只道:“带把伞去。”吴裙亦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等了三天。华山云峰之上落雨不绝,连白鹤也显了几分疲态。小姑娘坐在崖边等着。她自那日醒来后便安静了许多,这变化倒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已经入夜了。这两日阴雨未曾见月,道场上黑沉沉的。可楼鹤却一眼便看见了她。小公主已是困了,微闭着眼便要睡着。却觉一双温然的手抚上了带着丝丝凉意的发髻。“谢泊。”她顺着那掌心轻轻蹭了蹭,轻声道。吴裙那日醒来时便已经会说话了。许是许久未曾发音,那小嗓子磕磕绊绊的,却让人软到了心里。鹤冠白羽的清俊道士微微勾起了唇角。“你记得我。”他道袍整洁,蓝白衣袂随风拂动,可露出的冷雕一般的手上却缓缓滴着血珠。与那高湛清和的面容相对竟有丝摄人心魄的感觉。吴裙轻轻点了点头:“你叫谢泊。”她软声磕绊道。分明是天真可爱的小公主,谁曾想竟会在地下埋了那么多年。谢泊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他少年求道,误入齐国朝公主墓葬。长明灯下,沿袭壁画无一不是那位被帝王视若珍宝的帝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