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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情丝37

    血迹沾染了衣裳一大片,罗喉计都看着身上的狼狈不敢回去了,柏麟要带她回去,明致远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回去找她们。”罗喉计都刚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柏麟,他身上披着外袍,正合她意。

    她一手麻利地剥掉外袍披在自己身上,血迹被遮住,这样就不怕吓着那户人家了。

    “公主…”

    这时候罗喉计都已经飞快地跑远了,柏麟叫了她也没听见,他只得带上刘堇跟上。

    回到农户家时,小夫妻俩已经回来了,明致远坐在院子里警惕地环视四周,罗喉计都拢了拢外袍,怕他们看见身上的血迹。

    “多谢大哥嫂嫂收容之恩,方才我已经找到同伴,就不多叨扰二位了。”

    两人和气又热络,女人回屋里拿了几个馍馍塞给她,“从这里出山还得赶路,饿了就吃点填饱肚子,可得记得哦。”

    “嗯…”罗喉计都红了眼眶,被外袍遮住的右手还攥着钱袋子,里面是她在半路塞进去的银子,好在钱袋子够大,直接把布囊撑得鼓鼓的,足够他们花上几年了。

    “我们走了…”

    罗喉计都把明致远抱上马,夫妻俩在院门口送她离开,罗喉计都望着大人身边的女童,顿时便计上心来,她回来再做一次告别,小姑娘很喜欢她。

    他们都是努力活着的人,每天想着怎么维持生计,罗喉计都面对这样的人只会拼了命地收敛住杀念,她要杀的是欺善怕恶的人。

    尽管她手上鲜血,以后在世人眼里也许声名狼藉,好人的声誉与她无关也罢,想做什么人还是她自己的事,总该为自己设一些底线,守自己的心。

    小姑娘蹭着罗喉计都的脸,有些不舍。

    “要好好长大啊。”

    罗喉计都把钱袋挂在小孩的裤带,谁也没发现。

    还是不要白吃白喝的好,罗喉计都回去的时候,明致远与她同乘一匹马,柏麟走在同侧,身边全是军兵护着,有些事该来的总不会躲掉。

    闻筞的人追杀过来了,罗喉计都下了马,拿着刀和军兵一齐冲上去,两方人厮杀得厉害,不过闻筞的人损失更重,柏麟护着明致远防止那些人的偷袭。

    一到疏于防范的时候就是最容易钻漏子,柏麟以一敌三地和他们厮斗,倏然一只冷箭射来,柏麟反应灵敏用剑挡开,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箭飞来,柏麟急着给明致远挡箭却疏忽了自己,没成想自己却中招了。

    冷箭穿过小臂,在剧烈痛苦的冲击下,柏麟从马上摔下来,痛苦的吟咛呼之欲出。

    那边正厮杀的罗喉计都看到这一幕,眼睛充红得下手又狠又重,原本打成一片的几个敌人很快被她抹了脖子。

    “谁让你们伤他的!”

    “他只能被本宫揍。”

    原本担心的话到了她嘴边有些异样,罗喉计都狠命地冲杀出去,柏麟的位置正好是盲区,那些箭射来射去都扎进泥土里,柏麟怕明致远跑路就拖着她的腿。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为了情敌被戳戳。

    “你可别跑,我告诉你我是为你受伤的,你敢丢下我跑了我就告诉公主你忘恩负义。”

    明致远直接一个大大的无语,要不是柏麟因为她受伤,她直接一个无赖送给他。

    其实明致远没想让柏麟救,以往都是她习惯保护别人,柏麟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箭上没有毒,明致远拖着受伤的脚把柏麟弄到一边躲避。

    罗喉计都身上沾满了血污,这时候她顾不得看柏麟,直接踢开一个死人,对着那放冷箭的方向吼,身上仿如散着冷气,满是对闻筞的咒怨。

    “想不到你还有点招数。”

    闻筞提着长剑冲下来,剑身与刀刃磕在一起,尖锐刺耳的磨砺声折磨得她耳朵疼。

    那些杀手几乎全军覆没,罗喉计都这边的营兵依旧精神抖擞地扑上来,闻筞的武功不在她之下,罗喉计都耗了太多体力,与闻筞又打了几十回合,体力渐渐落於下风,罗喉计都怕他找出破绽,一直死死硬撑着。

    好在这边来了援兵,闻筞就是再以一敌十都打不过了,他趁机撒了烟雾弹,骑上快马往苣州城,他要带上妻女离开南业。

    罗喉计都在后面追着,可惜那条近路被他堵住,她只能赶着马拼命狂追。

    今日城中街上冷清得很,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闻筞闯了好几条街。

    远在家中等着消息的李嫣然也是坐立不安,闻函突然来了家里,她觉得是想让她劝闻筞和他一起离开,李嫣然是不想走,闻筞去哪是他的事,作孽多了就想一走了之。

    “你若是与我们一同路,等离开南业自有好日子,闻筞待你不薄,怎么非要拗着他?”

    闻函脸色不太好,不过李嫣然并不在乎,她从未把他当做公公,自来没什么情分,但也不好赶人离开。

    李嫣然端来一壶清茶,女儿扒着门弄开了,李嫣然忙放下来跑去门口。

    “眠眠,不可以开的哦。”她抱着女儿往回走,女儿哭丧着小脸,抓着门不肯走。

    “要爹爹…”

    趁她没注意,闻函往茶壶丢进药丸,很快与水相融。

    他倒了茶递给她,语气缓和许多:“你既然不愿意,那就以茶代酒,就此别过,我带闻筞离开,你以后想做什么再与我们无关了。”

    “好…”

    李嫣然端着茶盏一饮而下,没一会,腹部就绞痛起来,她看人都看不清了,暗红血丝流出嘴角,噗通一阵闷响,她摔在地上没在起来,直到没了意识。

    眠眠不知道她的娘亲为什么突然倒在地上,怎么叫都不理会,不过三岁的幼童就被迫面对这种惨剧,孩子的哭声再没停下。

    好巧不巧,闻函逃跑了,他跑出巷子上了马车,还没出这条街就被罗喉计都拦住,闻函没有武功,罗喉计都揪住他就如逮鸡仔。

    营兵把他扣押下来。

    闻函为什么来这里…罗喉计都意识到不对劲,拔腿就往巷子里跑,她听到小孩的哭声,进门后,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李嫣然,心口疼得一缩,罗喉计都探着她的脉象,还好,还有救。

    这是最后一枚百介丹,罗喉计都没有犹豫给了她,只是李嫣然没有服药的能力,她只能把药泡在清水里,亲自为她渡下。

    “快去请郎中!”

    “已经去了!”刘堇回了话,明致远拄着拐子进来,一脚刚踏过门槛,就被闻筞狠狠推开。

    她吃痛地揉着伤口,还是把孩子抱出去了,眠眠哭得嗓子哑了,小脸红彤彤的全是汗和泪水,

    罗喉计都冷冷看着他,只见这个嚣张跋扈恶事做绝的男人丢下染血的长剑,呆滞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李嫣然。

    男人疯了一样跑来抢过她,罗喉计都被他踢到肩膀,柏麟气得不顾胳膊上的伤拿着刀要捅死闻筞。

    “无妨。”罗喉计都拍了拍泥土站起来,小兵请来了城中医馆最好的郎中,程双,听说以前李嫣然怀孕都是她给看诊的。

    见到这场面,程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顾不上骂人,就进屋救人去了,闻筞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但他现在却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嫣儿…她会死吗。”

    闻筞盯着罗喉计都问。

    “不知道。”

    “我先前有父皇给的百介丹,不知道有没有—”

    她话没说完,闻筞拉着她的胳膊,脸上竟露出祈求的神情,罗喉计都以为看走了眼,这种狗东西竟然也会求人…

    闻筞几乎走到绝路,只要她肯拿出药。

    “我知道我坏事做尽,这和嫣儿无关,她是无辜的,你不是想让我认罪么?李嫣然,她,她是我抢来的,李家人都知道,她是被强迫的,那些事她都不知道,都是我做的。你把药拿出来…”

    闻筞见她不动,以为是不愿意,起身就捡起刀递到她手里。

    “只要你救她,我用命换命。”

    “……”

    真是绝了,罗喉计都从没这么无语凝噎,闻筞是个疯子,他的疯都是因为李嫣然,还是强抢来的媳妇,一般这种男人不是很凶残,闻筞…怎么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罗喉计都已经捉住他了,还愁他不认罪吗?

    “你都认罪了?”

    闻筞伸手索要:“药呢?”

    罗喉计都抬脚踢开他,闻筞被她踢得仰面倒地,又爬回来缠着她的腿。

    “药呢?给不给?”

    瞧着架势,好像她不给,他就和她同归于尽似的,罗喉计都敢信,闻筞这疯狗真会这么做的。

    “早就给她服下了。”

    闻筞被人拷住,他松了口气。

    “谁害的她?”

    罗喉计都眉心一跳一跳的,让人把闻函押上来,闻筞看到来人,眼里满是疯狂和暴怒,他飞身扑倒了闻函,拳拳到rou打得闻函吐血,在场的人都被他的疯劲整得有点懵。

    这不是亲父子吗…

    闻筞牙齿打着颤,揪着父亲的衣襟狠狠地掼在地上,闻函话都说不出来。

    “谁让你害她的!”

    “看什么看!快把他拉开啊!”罗喉计都气得胸口疼,这都什么人性扭曲的事啊。

    柏麟踢了他一脚都没理会…

    过了一个时辰,闻筞都快绝望了,一直盯着那扇门,安安静静,闻函被打掉了几颗牙,嘴里都是泥土和血。

    程双出来的时候,闻筞带着镣铐狂奔,半途还摔在地上,起来又不管不顾地跑。

    “她…”

    程双轻叹:“还好事先吃了药压制住,已经救过来了。”

    闻筞又哭又笑的坐在地上,程双觉得他怪怪的,“你怎么了?”

    “她得救了…哈…”

    “他疯了?”程双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今日真是撞了邪。

    罗喉计都上前捡起镣铐拉着闻筞往外拖。

    “走!”

    柏麟挎着胳膊走来,看到她手背上流着血。

    “公主受伤了。”

    罗喉计都看了一眼,应该是擦伤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