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无味
食之无味
“对了。”易一吃饱了，擦擦嘴跟她说：“你的高数...” “大过年的！！！” “我是跟你说，你补考的题都给你弄好了。” “？？？” “我找教授要的，你别说。”他对思奇的底线越来越低。 她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易一从来不作弊的，以前她求过他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松口。这易一搁以前绝对是忠贞烈士。 “你...”的原则呢？ “例题，背下来就行。”易一说：“下学期别在让我干这事了。”他面子有点挂不住。 她好像没有拜托他去要题啊。 易一好可爱。 都吃饱了，易一拿着空盘子和筷子去水槽刷。 李思奇就站着看，他手很大，拿着抹布擦水滴只要两三下就能擦干。 “易一。”易一正在把空盘子放进消毒柜。听到她叫他：“嗯？” “谢谢。” 他起身转头，她已经走出厨房去客厅了。 易一低头轻轻的笑了，小东西。 大一很快到了下学期，易一忙死了，抽空还是得抓思奇去图书馆，思奇愁：“你别老找我。” “怎么了？” “就...耽误你时间。” “你闭嘴学习就不算浪费我时间。” 李思奇嘟嘟嘴，很明显的不想学习。 易一没多勉强：“我也管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 “可能提前去当兵。”早晚得说。 李思奇看着他，他也盯着她的眼睛。 “要提前多久？” “大二？可能吧。” “哦。”思奇率先低下头看别处。手指不自然的抠着桌子。 易一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印在脑海里，可她早就在他心里了。他就是想多看看。 思奇抬头，眼角似有亮光：“我还有事，先走。” 说完，便收拾东西，背好包：“拜拜。” 没等他回应就逃似的跑出了图书馆。 易一没去追她，紧紧攥住拳头，目光追随她的身影，直到她跑出去。 三天了，易一都没收到她的消息，他发出的信息也石沉大海，电话就更不可能接了。 他有点后悔，不应该这么着急的。 这天下午，李思奇没去上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又收到易一的微信，她点开。 “怎么没来上课。” “病了？” 思奇不想回。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他，心里堵的慌。 索性睡觉，遇见困难睡大觉。 易一那边管理方式不同，每次上课和训练都要点名。这几天没等到她回应，去堵她也找不到人，终于等到上大课了，也不见人。 但是还好，她舍友都来上课了。 易一走过去：“你好，” 刘琛他们都认识这位大人物，也跟他打了招呼。 “李思奇怎么没来上课。” “奇妹这两天不舒服，应该在睡觉。” “谢谢。” 她为什么不舒服。 易一先是回到舍友身边坐下，魂早不在身上了。 “咋了？”宿舍排行老二的白翰晨问他。 “没事...”但是没几分钟就把书拿给白翰晨：“我翘了，你给我把书带回去。” “......”稀奇，堂堂易一公然翘课？ 易一还没出教室就拿着手机就给思奇打电话。那边依旧没接。 “cao。”没几分钟，他跑到女生宿舍楼下。直接喊：“李思奇！” 她不怕丢人他也不怕。 果然，叫了几声，引来无数探头看热闹的人之后，手机响了。 “你干嘛！”思奇忍着火气。 “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易一想着怎么能让她下楼，”你不下来我就在楼下叫你。” 什么时候这么无赖的？ 李思奇怕影响到别人，只好说：“你等会。” 过了要半个小时，她穿着运动服下来，从宿舍楼走出来就看见易一靠着外面的树正在抽烟。眼圈从他口中吐出，飘到空中，散开。 易一看见她了，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火苗。 他朝她招手：“过来。” 她握紧小拳头，走过去：“你要干嘛！” 易一看着她不说话。 “说话！”思奇不耐烦。 他说：“对不起，我大二应该就走。我...” “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易一没话说了。 他想起他爸开学前跟他的谈话，不能给人家可靠的未来就别惹人家了。 当时他不解，为什么不能给她可靠的未来呢？ 后来，他用手在地图上丈量他的部队跟她的距离。懂了。 他怕时间也怕距离。 “西北的星星很好看，”他看着她，有点难过，她的眼睛里没有对他的期待了。 “以后领你去看。”他还是坚持着说完。 “不去。我明年出国了。” “为什么？”易一有点急。 “该你什么事？”她语气一冲，易一不敢再问了。 “还有什么事吗？”她着急回宿舍哭一场。 “......”易一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他还在反应她要出国的事。 易一手机突然响起，是白翰晨。 “怎么了？”他现在很累。 “点名了。你回不回来？” “不回。” 白翰晨挂了电话，开始和班长装熟，把易一翘课的事给糊弄过去了。 李思奇看着易一接完电话，认真问他：“我可以走了吗？” 易一望着她的眼睛，不想让她走，也说不出挽留。 李思奇烦了，转身就走。 易一喊她：“你给老子好好学习！”不管在哪，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 “滚吧！”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易一看着她进了宿舍楼。也转身，两个人走向不同的方向。 这学期，剩下的时间，就再没有过交流。 就是偶尔，非常偶尔，易一会给她分享一些考雅思的资料。 只是她不再回复。朋友圈也屏蔽了易一。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大二，两个人依旧没有松口。易一回学校忙着办手续，接着就是回家等通知。李思奇也没闲着，准备了许久的雅思一次过了，查成绩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喜悦。 给英国的学校发了邮件，问那边，插班生可不可以提前去。很快有了回复：“可以。” 思奇和舍友们吃了顿饭，正式的那种，跟她们告别，搞的像以后都再也不见了。 王梓潼嘱咐她：“科技发达，苟富贵，互相旺。” 思奇当然也不无遗憾，没法和他们一起穿学士服，没法拍毕业照了。 刘琛看不下去，跟思奇说：“出国别给咱丢人，搞个混血玩玩！” 娇娇也附和：“听说他们那玩意儿都大，你记得给我发体验感小作文。” 李思奇笑着打她。 国外的开学时间还有两个月，李思奇没什么事了就回家待着了，早上在家，中午在家，晚上也在家。 她妈嫌她烦，赶她出门：“多晒晒太阳，有助于补钙。” 思奇无语，还是打算去大院转转。 刚出门就接到快递电话，说是快递到了。 正好，去拿个快递就回家。也算出个门了。 好巧不巧的，门口的快递箱前，易一正在扫码。 李思奇站在那里看了会儿，转身要跑，又一想，凭什么她要跑。 慢慢走过去，站在另个屏幕前拿出手机，扫码：不是这个快递柜。 那，是易一刚才扫的那个。 易一在她转身要跑到时候注意到她的。听他妈说，她的offer已经收到了，准备出国了。 他看着她去另一个快递柜扫码，没有成功。 走到一边，让地方给她。 “滴！” 下面的柜子门开了， 李思奇看着略大的快递箱，想去门卫借推车。 “我给你拿吧。”这是时隔多久的对话？易一小心翼翼。 “不用。”思奇逞能一样把箱子从柜子里拖出来。 转身去拿推车。 回来的时候快递箱子已经不在了。她推着车赶紧往家的方向走，一转弯，看见易一正抱着她的快递走着。她赶上去：“太沉了，你放车里吧。” 易一看了眼车子，还是把快递放进去了。然后接过车：“我推吧。” “不用。”思奇伸手要抢。 易一一寸都不让。推着车就走。 思奇跟上，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也都尴尬。 “什么时候走？”易一先问。 “你呢？”她也好奇。 “我下个月。”你能来送我吗？易一没说藏在心底的话。 “我比你晚一个月。” 易一点点头，又笑：“你这是买了什么？这么沉？” “......” 看她没说话，易一也不继续问了。 走的再慢也能到家。 易一把箱子给她搬到家门口。 “我去还车，你进去吧。” 思奇点点头：“谢谢。” “没事，不能再给你做什么事了。你....你出国以后，好好学习，别老哭，有事给家打电话，也可以跟联系，电话，微信都行。我看见就回你。”他又颓然一笑：“不想联系也没事，你别把我删了就行。” 易一自说自话，也不期待她回应。 “你晚上有空吗？”思奇问。 “有！”易一有点惊喜。 “青山日料？” “好。”他重重点头。 “你开车。” “好。” 故地，心境却截然不同，那时候他们都对未来充满希望，今天来吃完这顿饭，可能几年都见不到面。 服务员换了人。他们不认识，两个人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草草点了单，等着上菜。 “西北很苦吧。” 易一笑笑：“可能吧。” “为啥想去西北，你有挺多地方选的吧？”李思奇喝了一口热茶。 “你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去那边玩回来跟我炫耀吗？” 思奇回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想去看看和你说的是不是一回事。” 真能放屁，她笑了。 “易一。”易一应她“嗯。” “我喜欢你。” 易一没有回她。 等了很久，等来了服务生敲门上菜。 两人都没动筷子，也都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一艰难开口：“不行呢。”他嗓子沙哑，拳头握的死紧。 李思奇点点头：“吃饭吧。” 一顿饭食之无味。 吃完饭，易一去结账，李思奇站在店门口等他。 出门看见她在发呆，心里疼。 “想什么呢？” “想着以后咱们会不会见不到了？” “你盼着我死啊？”易一开玩笑。 思奇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不啊，我可能留国外，你可能留西北啊。” “你...不会回来嘛？” “再说吧。”说完便抬腿走向巷子口。 易一赶紧跟上，并肩而行。 “易一！”她脚步没停，只是缓慢。 “怎么了。” “你能不能让我先走？你等我走出这个巷子，你再走行不行？” 易一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像是想要抱抱她，又生生忍住：“好，我看着你走。” 李思奇继续向前走，眼泪唰的落下。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不跟我说再见？” 思奇抬起胳膊在空中挥了挥，没有开口，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易一在她走了不远之后，蹲在巷子里双手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