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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婚欲睡 第24节

    直到十分钟结束。

    他抬手轻敲椅子扶手,嗓音凉到极致:“睁大眼?看清楚,出生在谢家,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能随意戳人伤口?了是吗?”

    “剥掉姓氏,你?还有什么?”

    谢枝忆坐在地?上,脸涨得通红辩解:“我没欺负别人,今天我不是去找她麻烦的。”

    懒得听她多言,谢则凛起身,缓步走到两人跟前?:“给自己长点儿脸,说话前?过过脑子,别让别人觉得谢家小辈没教?养。”

    “另外,你?这月的零花钱减半。”

    听到这话,谢枝忆酸疼的双腿都没了知觉,愣愣地?抬头,汹涌泪水无声滚落。

    谢云起见状于心不忍,小口?抽气:“三哥,只是女孩子间的矛盾,这是不是太重了。”

    “我看你?在录音室张口?闭口?也挺能耐。”谢则凛语调云淡风轻,“既然心疼meimei,那就拿你?这个月的贴补她吧。”

    谢云起向来?花钱大手大脚,更没想到今晚会?被连坐,抿唇不敢再吭声。

    而谢枝忆被折腾的太狠,反而没了顾虑的指责:“你?偏心,明明我才是你?亲meimei。”

    “所?以你?觉得我今天冤枉你?了?”

    谢则凛垂眼?,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凉意森森,逆着光的脸轮廓分明,紧绷的唇角与下颌线在光源中愈发清晰。

    “你?本来?就冤枉我!”谢枝忆回家没来?得及卸妆就跟进了音乐房,此时哭的眼?线晕染开,格外狼狈,“明明是钟向窈朝我动手,你?却回来?体罚我,你?就是偏心她。”

    房间里充斥着谢枝忆的哭喊,回声震震。

    谢则凛眉心微敛,神色略微疲惫:“鸟三顾而后飞,人三思而后行,谢家家训的最后一条你?从没有熟记过。”

    “……”

    一句谢家家训,谢枝忆的哭声渐止。

    从开始谢则凛就没有拿钟向窈说过事,体罚她的缘由,也不过是遇事没有三思。

    见谢枝忆的情绪趋近于平静,谢则凛垂眼?卷起衬衫袖口?,嗓音极淡:“你?说我偏心那就偏心吧,毕竟人心从不在正中央。”

    谢枝忆张了张嘴。

    不等她开口?,谢则凛已经?往出走:“这是最后一次,既然不受教?,以后也就不用再拿我出去说事儿,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三哥……”

    忽略掉身后的声音,谢则凛下楼出了角门?,穿过长廊后回到自己的独栋小楼。

    走到乳白色装饰灯下,他放慢了脚步。

    晕染开的夜光有些轻微的模糊,晃着人的眼?睛,令人忍不住轻轻蹙起眉头。

    从接手谢家开始,谢则凛就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家族兴盛、扩张事业版图,连约束弟妹也成了他避无可避的负担。

    谢云起与商柏谦性子纨绔,浪荡放纵,没一个省油的灯,一不小心就会?招惹是非。

    谢枝忆性子要强,被纵的不知天高地?厚。

    而稍微懂点儿事的谢云曼,从小就被确诊骨髓增生综合征,绵软到任人可欺。

    谢则凛并非钢铁之?躯,他做不到事事都妥帖完美,处理?兄妹关系于他而言,比在谈判桌上力挽狂澜还要不易。

    沉沉吐出口?气,他看着大理?石地?板上的细微裂痕,心头涌上一股疏解不通的郁气。

    手机适时地?震动了两声。

    接通后,彭畅在那头交代道:“先?生,您让我去问的东西已经?问到了,需要我明天带去公司吗?”

    是安排彭畅去问的祛疤药膏。

    那么长的痕迹,要是护理?不周留下了疤,钟向窈只怕得后悔。

    谢则凛仰了仰头,重新拎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说:“不用,我现?在过去。”

    只是拿到药膏,驱车抵达云水巷钟家老宅之?后,谢则凛又有些踯躅不定了。

    看着二楼最靠近他的某扇窗。

    谢则凛靠在车身上,低眼?把玩着还没开封的药膏盒子,自嘲似的笑了笑。

    谁知下一秒,刚刚还被他久盯的红木漆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猝不及防地?探出了一颗熟悉的小脑袋。

    看见他的那一刻。

    小姑娘的眼?底瞬间乍现?出nongnong笑意,顺着眼?尾蔓延,弥漫至整张脸:“你?真来?啦!”

    谢则凛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眼?眸轻闪,不久前?还难以平静的心绪,在看见钟向窈笑脸的瞬间骤然平息。

    在她刻意压低也难掩明快的嗓音里,谢则凛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等等我!”

    钟向窈打断他,脑袋重新缩了回去。

    谢则凛缓缓站直身子,捏着药盒的指尖无所?适从地?抚过棱角。

    不过片刻,中式风格的院落大门?被打开,钟向窈裹着薄薄的驼色披肩,小跑到他跟前?的镂空围墙内:“我特意等你?来?的。”

    “你?就猜准了我会?来??”谢则凛走动时目光分寸不移,定定落在她脸上,“要是不来?呢,你?怎么办?”

    钟向窈眼?角眉梢的喜悦与小得意在昏黄光圈下根本藏不住,双手握着小铁杆,眨了眨眼?睫:“因为商柏谦今晚跟我说过了。”

    “?”

    跟商柏谦有什么关系。

    想到两人在长廊下相视而笑的画面,谢则凛眼?底的情绪淡了几分,不由得再度想起谢枝忆提及的裴霁,喉结微微滚动。

    钟向窈伸出手朝他勾了勾。

    谢则凛上前?,两人间的距离被拉近,隔着围墙一个抬头一个低头。

    影子被无端拉长,纠缠交错。

    “他说,”钟向窈小声道,“你?吃醋!”

    谢则凛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人。

    漆黑的瞳孔宛若深渊,只一眼?就会?像黑黑沉沉的漩涡让人沉溺,静得可怕。

    但钟向窈毫不畏惧,双肩因为用力垫着脚的缘故而耸起,嗓音又轻又娇糯,带着点儿缠绵悱恻的意味打直球:“谢则凛。”

    “所?以你?真的吃醋啦?”

    第16章

    “所以你真的吃醋啦?”

    夜色朦胧,道路两边的街景灯光堪堪映亮了两人的脸,一片沉沉黑寂下,钟向窈睁大眼睛盯着谢则凛的表情。

    双手扶着栏杆,眉眼弯弯。

    谢则凛背光的面容隐匿于夜色之中,神色怔忡了两秒,很快回过?神:“吃醋。”

    他怎么可能吃醋。

    低低呢喃,嗓音中带了点玩味。

    钟向窈不爱听他这样?讲话,轻哼一声追问:“那你怎么奇奇怪怪,不是吃醋是什么?”

    “嗯,没错。”谢则凛的语气全然一副不愿计较的样?子,“我是吃醋长大的。”

    听出?他阴阳怪气,钟向窈撇嘴,瞥见他手里捏着的东西,扬扬下巴:“拿了什么?”

    谢则凛将药膏递给钟向窈:“之前朋友推荐过?祛疤用?的,等两天后再开始用?吧。”

    看着谢则凛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钟向窈眼神怀疑:“真的有用?吗?”

    “应该吧。”他的情绪很淡,“试试。”

    今夜月色皎皎,莹白月光与昏黄灯线汇聚跌落在谢则凛的侧脸上。

    打量几眼,钟向窈莫名觉得不太对?劲。

    捏着药膏盒子轻晃两下,钟向窈稍稍凑近了点,歪头盯着他:“你有点奇怪。”

    “什么?”

    钟向窈的抠了抠栏杆:“不开心吗?”

    闻言,谢则凛神色稍顿。

    借着她的话,脑间无端想到上药时钟向窈与商柏谦的挤眉弄眼,没由来地?,谢则凛想到了波兰音乐会那晚带走她的场景。

    所以?她跟那个人在一块,也是这样?吗?

    钟向窈向来很招人喜欢,长相勾人,笑起来时却温顺明朗到毫无攻击性,又有家世背景缘故,她一身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虽说被宠的娇了些,但在这些的前提下,似乎娇娇女更加令人喜爱。

    听说国外的小男生都很喜欢这种类型。

    这些年她在国外,应该也还?是像从前那样?被人追捧着吧?

    不知不觉间,思绪被引得飘浮好远。

    谢则凛安静地?回视过?去?,目光有些复杂,张了张嘴,险些没有控制住情绪起伏地?,想要开口询问钟向窈。

    幸而理?智回笼,他停了下来。

    见这人久久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诡异,钟向窈伸出?指尖挠了挠眼皮:“总不能还?是因为谢枝忆吧?其实我不生气了。”

    那股劲儿来得快去?的也快。

    钟向窈少与人计较,纵然谢枝忆触及她的逆鳞,但谢则凛亲自给她伤口消毒,钟向窈觉得这件事倒是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承受。

    思及此,她越发觉得自己好哄。

    抿了抿唇角,钟向窈的指尖轻轻在栏杆上敲了下,表情有些羞涩:“如果你还?觉得愧疚,我们倒也可以?再谈谈下次约会的事儿。”

    这话让人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谢则凛无言半晌,刚才还?浓郁的情绪轻描淡写地?散开:“想得还?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