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身後的莎草隨風搖曳，蜻蜓懸停在葉尖上，夕陽此時已經快要潛入海平面下，靠著微弱的夕陽光線，碎落的光影照在兩人的側臉上。

    朝日的手指拔著腳下的野草，努力讓心跳恢復平靜，他隨口說道：「看不出來你這傢伙看上去文靜，結果還是親吻狂魔啊。」

    潸冥被朝日的話嗆到咳了幾聲說：「咳，那個...其實我是第一次。」

    這下換成朝日不冷靜，手中的動作都變得慌亂，話說得語無倫次：「第一次啊...啊，呃，原來是第一次..哈哈。」

    朝日反覆強調，讓潸冥尷尬地撓撓臉，說：「因為是第一次所以讓你失望了？」

    「也沒有啦...」朝日趕緊撇清誤會，隨後臉一紅解釋道：「只是覺得你的吻技有點讓我驚...驚訝。」

    聽到被誇讚吻技，潸冥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背過朝日捂著嘴，感覺臉頰溫度上升，說了句：「你幹嘛突然這麼誠實啊，怪不習慣的。」

    氣氛頓時變得焦灼，朝日偷偷瞄了潸冥一眼，看到他害羞的樣子低聲試探：「吶，要不要再親一次...」

    潸冥身體怔了一下，緩緩轉頭看向朝日，雖然表情鎮定可嘴角藏不住他的期待，「嗯，我...」

    後方有隻巨物朝他們飛奔過去，橫衝直撞撲向兩人中間，朝日和潸冥馬上被嚇得往後躲開，定睛一看是隻碩大的黃金獵犬。毛蓬蓬的金黃色尾巴在他們身上搖來搖去，不合時宜興奮地汪汪叫。

    兩人對眼前的情形錯愕，烘托好的氣氛瞬間戛然而止，頓時哭笑不得。可朝日還沒釐清眼前的情況就被這隻黃金獵犬盯上，兩隻前腳壓在朝日身上，對他又咬又舔，興奮地哈著氣。

    「汪！汪汪！」

    朝日趕緊拉開狗子，可是它變得更加興奮，不停吠叫還狂舔朝日的臉。不管是推還是拉，狗子死死黏住朝日不放，用爪子攻擊朝日。

    「啊，夠了！走開走開！」朝日陷入困境，慌亂揮手向潸冥求救。

    只見潸冥站起來大手一攬，立馬就將狗抱起來，喝令幾下後它果然變得安分起來，把頭趴在潸冥手上吐舌頭休息。

    朝日舒了一口氣，拍去衣服上的狗毛，不得不佩服潸冥：「不愧是有養寵物的人，一下就制服大狗。」

    潸冥摸摸黃金獵犬的頭，說：「動物是會看人的，你剛剛那樣沒有給它很明確的指令，就會讓它爬上頭，所以你要強硬一點，它才不會暴衝。」

    「是這樣喔。」朝日一知半解。趴下的黃金獵犬一直盯著朝日，朝日注意到了，將手伸過去後，它居然舉起爪子放上去。

    朝日驚訝，黃金獵犬歪過頭，又再一次放在朝日的手上。朝日趕緊搖潸冥的肩膀，興奮說：「快看潸冥，它竟然會握我的手，好聰明！」

    「看來是有人訓練過了吧，它真的很乖，完全不會怕人。」就連潸冥碰它的爪子也沒反應。

    「好可愛喔。」朝日忍不住發出憐愛聲，然後開始跟黃金獵犬玩起來，朝日對它下指令「握手！」

    黃金獵犬也毫不猶豫伸出手，朝日抱住狗摸它身上的毛髮，狗又開始騷動。潸冥則在前面安撫狗狗。

    看朝日不停跟狗狗互動，潸冥忍不住問：「難道你就沒有想要養寵物嗎？」

    朝日聽罷笑著說：「我怕寵物被我養死，還是算了吧，看別人養就好。」

    「說的也是，養寵物前真的需要三思，你有這樣的覺悟已經比許多人好太多了。」潸冥繼續解釋：「像我家養了貓咪，僅僅是它的伙食費就已經是很大的開銷了。」

    腳下的黃金獵犬突然打了個噴嚏，惹得兩人相視後都笑出聲來。

    朝日問潸冥：「那你當初是為什麼要養妞妞呢？」

    「其實妞妞是老爸從路邊檢來的，可能是看我很孤單吧，畢竟老爸那時候也忙著開店。所以老爸當初想要養那隻貓的主要原因還是想讓我有個伴。」

    「嗯...看起來你是被你爸愛着的呢。」朝日對潸冥剛剛那句話有些羨慕。

    朝日低下頭發現狗狗正在撓著自己的褲子，沒有阻止，放任它玩。潸冥見狀拉開它的爪子，拿過來放在手中把玩。

    「嗯，還好我父母都很愛我。」潸冥說到父母時面露微笑。

    狗狗對著他瘋狂搖尾巴，潸冥放開手，它就在身邊繞來繞去。潸冥拔下莎草逗它。

    朝日看潸冥逗弄覺得有趣，同時對他的話頗有感觸，他抬頭望向已經沉下太陽的河面，悠悠地說：「所以你才不想辜負他們對不對。」

    潸冥愣住，停下手上的動作，看朝日說：「對呀，你怎麼知道。所以我才會努力讀書讓他們對我感到驕傲。」

    「就是因為這樣才要休息，如果你倒下了只會讓那些愛你的人非常擔心。」朝日給了個勸言。

    潸冥看向若有所思的朝日，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說出這句話：「那我可不可以把你也算進裡面呢？」

    「什麼意思...」反應過來潸冥話裡的意思後，朝日啞然。

    後面傳來急切地叫喊聲，女主人發現她的狗後，急急忙忙跟他們道謝。終於把狗給送走了，天色已經很晚了，路燈都亮起一排，照亮前面幽暗的路。

    兩人走上階梯，往車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朝日靜靜跟在潸冥後面。幸好當時天色昏暗，看不清後面朝日低下頭微紅的臉頰。

    到了車站，朝日坐上車透過車窗跟潸冥揮手道別。回到家，朝日淋浴後，換上乾爽的衣服，關掉浴室的燈走出來。

    朝日已經養成晚上複習的習慣，它坐到桌前打開桌燈，拿出筆袋，按壓幾下自動筆準備開始做題目。但今天翻開書本後對著文章是怎麼也讀不進一粒字，看沒幾行注意力就渙散了，在桌前待了好幾分鐘後都還沒下筆。

    他想著就算硬讀下去也沒有效率，只好去放空腦袋做點別的事情。於是扶著扶手走下了樓，打開樓下的吊燈，走進客廳。

    朝日一屁股坐進皮質沙發裡，打開電視，拿著遙控器切換頻道。看來看去後停在了常看的電影頻道，現在播放的是新的電影，朝日將畫面投在螢幕上，側躺抱著包零食啃起來。

    播放的是部諜戰片，開場就是很精彩的動作戲，看得朝日目不轉睛。

    “真不愧是名導演拍的，特效也看得很帶勁。”朝日頻頻讚賞，沙發旁的零食都吃了好幾袋。

    畫面裡播到群演戲，看到老戲骨飆戲將觀眾的心高高懸起，朝日也看得入迷，但隨即畫面一轉，其中兩名演員就嘴對嘴親了起來，猝不及防的親密戲，讓朝日一下就蒙了。

    而且還特意拉近拍親吻特寫畫面，那兩名演員越親越陶醉，背景音樂響起，整個畫面變得引人遐想。

    雖然很想快進這場戲，可是朝日眼睛移不開螢幕，這畫面馬上讓他浮想起潸冥對他做過的事，臉一下就漲紅了。兩名演員還想要更進一步，突然螢幕一黑，是朝日舉起遙控器把電視關掉了。

    “什麼爛片，親親親個不停的。”才一眨眼的功夫，朝日馬上就對這部電影給出差評。

    朝日回頭離開客廳，覺得還不如乖乖上樓看書，起碼不會被那個畫面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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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的門嘎啦嘎啦被推開，空氣中傳來宋晉朝氣蓬勃的聲音：「早啊，朝日！」

    然而回應宋晉的是桌子上奄奄一息的朝日，宋晉看到朝日這個樣子嚇了一跳說：「怎麼你又變得那麼累啊，之前不是恢復過來了嗎？」

    朝日尷尬地笑說：「我昨晚休息不夠嘛。」話是這麼說，其實不只是因為熬夜導致疲勞，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混亂的思緒，昨晚看了那部電影後睡覺都會夢到那個畫面。

    朝日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連連嘆氣。看著前座的宋晉還哼著歌，歡快地做起了值日生的工作，不禁敬佩宋晉高效的行動力，感嘆道：「真好，你看起來好有精神啊。」

    宋晉說：「那是因為我最近都逼自己早睡早起，結果發現還真的有用！要不要傳授你訣竅啊！」

    朝日搖搖手說：「不用了，我看你那招對我是沒什麼用的。」

    在課堂上，老師依舊死板板地唸著課文，朝日看著黑板上的字的邊框變得模糊，覺得眼皮不受控制往下掉。

    「該死。」朝日用手撐住快倒下的頭，筆記本上面的字越寫越扭曲，老師的聲音變得很遠。到最後敵不住睏意，眼睛一閉，意識瞬間消失。

    講台上老師講到一個段落，放下課本，拍了個響亮的掌聲，頓時讓班上的同學清醒一半，包括朝日被驚醒得跳起來。

    隨後老師清了清嗓子說：「各位同學，下個星期就是考試週了，待會會發考試科目的時間表。相信大家都已經開始複習了吧，希望你們不要辜負老師的期望啊。」

    聽到這裡朝日徹底清醒過來，開始有了緊張感。

    “這麼快就到考試週了嗎，現在不是被其他東西干擾的時候，該衝刺了。”

    朝日拿到考試時間表後，腦袋疾速運轉，緊湊的時間容不得他鬆懈。因為他一定要取得前三名，讓潸冥心服口服外，也為了不白費之前的努力，拿到獎賞！

    「朝日，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啊。」宋晉轉過身問朝日，卻見朝日正埋頭苦讀。

    朝日頭也不抬跟宋晉說：「不了，我現在要珍惜每個休息時間，趕快背重點。你要去食堂的話順便幫我買麵包回來吧，謝了。」

    看朝日這麼正經嚴肅，儼然一副鐵了心的樣子，宋晉也識相地不打擾他了，聳聳肩說了句：「好吧，那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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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著奶色牆壁的座位旁擺了盆植栽，為這座位提供良好的隱蔽性，與幾步之外的放鬆吃下午茶的場所不同，坐在這個座位上的兩人散發著閒人勿近的氣場。

    此時朝日正在接受潸冥的輔導，朝日也已經習慣潸冥講課的語速，手不停寫著筆記，做起來游刃有餘。為了不漏掉潸冥說得每一粒字，朝日還特地錄下來。

    過了幾個小時後，朝日動了動僵硬的身體，靠著椅背稍微歇息。他撐著疲憊的臉，無力地說：「唉，時間過得好快，下個星期就要考試了。」

    潸冥回應他說：「你會緊張嗎？」

    朝日說：「當然會啊，不過我覺得我已經盡我的力做到最好的了，我想是沒問題的。」

    「這麼有自信？」潸冥忍不住回了一句。

    「當然，做事最重要的就是氣勢，只要有氣勢感覺什麼都不怕了。」朝日握拳激勵自己。

    潸冥看到這個情況當然沒有理由不配合他，所以二話不說幫他一把。「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我也可以幫你。」

    朝日聽聞，立刻就拜託起了潸冥：「不然你再陪我複習一會。」

    潸冥答應，在休息片刻後朝日又繼續讀書了。筆尖刷刷在紙面上寫字，不知不覺已經補了好幾條筆芯。

    這期間經過的阿虎稍微瞄了眼關心他們，只見朝日屏息凝神完全不見平時的邊聊天邊上課的氣氛，看來已經進入到備戰的狀態了。阿虎看到妞妞要過去蹭他們的腳，抱起妞妞說：「今天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說完，阿虎抱著貓咪轉身離開，還給他們安靜的空間專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