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俗小和尚
有个新出的换装游戏风靡全网。 我跟风下载后，在梦里被这个游戏死死困住。 终有一天我逃脱了梦境，可我却发现，其实自己至死都没有真正离开。 1. 为了拿到过关材料，我重复了52次寺庙剧情。 没想到这里的NPC活了。 「施主求了这么多次祈福手链，可是有什么难处？」 我震惊，这是真人！ 会自己讲话的真人！ 不过系统立马发布了新通知。 「恭喜玩家提前触发隐藏SSR卡，奖励已发放至邮箱！」 哦，原来是假的。 不过，捡漏了一个SSR男主少年形态，做梦都要笑醒了哈哈哈哈。 「新的祈福手链需要两个月时间制作，如果施主需要，先将我这串拿去吧。」 我目测了一下小和尚手里那串被盘得发亮的桃木手串，起码五星以上。 接过手串时，一抹朱红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盯着小和尚的手，小和尚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 「女施主，悟清没有了。」 ？ 这是什么糟糕的对话？ 「不急，那我留下来慢慢等吧。」 对着小和尚粲然一笑，我厚着脸皮搬进了寺庙里的客宿。 悟清给我斟一杯清茶，茶气氤氲。 我品着茶，眼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落在悟清身上，他的耳廓有遮不住的红。 两人在小小的厢房里胶着，好像那个唐僧进了盘丝洞。 没错，我在扮演那个妖精。 我刮了一下他的耳垂，悟清一个弹跳起步，后脑勺「咚」一下撞在门框上。 嗯，清脆响亮，是个好头。 我假意替他揉开淤青，趁机在他程亮的脑袋瓜上摸了摸。 小和尚哪里躲得过jiejie攻心计？ 不出一刻就磕磕跘跘地溜了。 唉，这已经是我在游戏里撩的第十个纸片人了。 别人的游戏人生是纸醉金迷，弹指间几千万进账。 我的游戏人生是货真价实的在游戏里生存。 是的，我是穿越到游戏里的攻略者。 那时新出了一个风靡全网的游戏，广告铺天盖地地宣传。 我看得心痒痒，立马下载。 古有圣贤悬梁刺股，凿壁偷光，今有陈可欣躲进被窝玩换装。 直到凌晨四点，游戏里的体力值耗尽，我才放下手机，翻身入睡。 这一睡，却开启了我的噩梦之旅。 起初，我以为是熬夜太过，导致我做梦都沉浸在游戏里。 梦里，我看着一束魔幻的灯光从第一个登场的男主脸上划过，在他身上炫了几圈才消散，心里忍不住腹诽。 里面的NPC好像看不到一样。 我被迫着重复了一遍第一章的剧情。 终于熬到梦醒，我一脸疲惫地睁开眼。 哪家好人现实玩游戏，梦里被游戏玩啊！ 我耷拉着眼皮，爬起来洗漱。 mama在楼下喊我快点吃早餐。 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恍惚间看到自己的脸变成游戏中被我捏得完美无瑕的脸。 顿时我瞪大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低头用冷水在脸上扑棱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抬起头。 还好，还是我原来的脸。 因为长时间熬夜额头上长了几个小小的痘。 我叹了口气，虽然自己算不得多好看，但真变成游戏模型那样美，反而分外别扭。 吃过饭，我又打开手机。 虽然梦里把剧情重复了一遍，但现实中我还没过第二章。 可架不住周身疲惫，我坐在沙发上恍恍惚惚再次进入梦乡。 一片灿烂的光芒闪过，我看清了梦里的情景，NPC向我伸出手，笑意盈盈。 可我看着她手腕上的电子手环，心里猛然突突跳动。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手环在剧情中，预示着，她的死！ 猛地睁开眼，房间内昏沉沉的，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从小到大，第一次近距离接近死亡，竟然是在一个跟游戏相关的梦里。 我觉得有些荒谬，但心里的不安却四下乱窜。 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原本笑意温柔的小人儿此时却看得我寒毛直立。 我长摁软件，点了确定删除。 看到桌面如往常一样，我才舒了口气。 饭后再看手机，却被吓得不轻！ 新买的手机被我毫不留情地砸向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见鬼了，那个被删掉的软件又出现在手机上。 我越来越害怕，这个游戏也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在接下来几天，只要我进入睡眠，我就会被强行带入梦中的游戏里。 就这么过了五天，精疲力尽的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站在镜子面前，我不敢相信镜中这个面无血色，双眼失神的人竟是自己。 我竟有些想不起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使劲翻阅着脑海的记忆，可镜子里慢慢浮现出的，却是游戏里我捏出的那张脸！ 镜中狭长上挑的凤眼看着我。 我瞬间汗毛直立，好像镜子里有什么怪物要出来一样。 闭上眼不敢看镜子，可脑海中那张完美的脸越来越清晰。 我跪倒在浴室门口，气息渐弱。 我以为死是我的解脱，我不用再被囚于噩梦。 谁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2. 死了之后，我真正穿越到了游戏里。 感情那五天是限时体验卡。 抬手抚摸着现在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我偶尔还是不适应。 但一张美丽的脸，是用来撩汉的利器。 “小师傅，你可知为何你指节中会有一枚红痣？” 秉承早日完成任务的心思，我频繁打扰着小和尚的生活。 悟清认真地给我解释着。 “红痣是因为毛细血管异常或者病变产生的，一般不影响健康。” 我摸上了小和尚的痣，否定了他的回答。 “可知，你的指尖红，是我心头一滴血？” 眼神拉丝，一百分！ 小和尚抽回手，支支吾吾不敢看我，又不能骂我不知廉耻。 我突然想起唐僧被女儿国国王调戏时的话，下意识捏起了嗓子。 「小师傅若敢睁眼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话未说完，小和尚反杀。 一双清纯中带着羞涩的眼睛直击我的灵魂。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 「女施主，悟清要去做功课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哎”还没喊出来，就听到“叮”一声。 亲密度提醒来得真及时。 「攻略对象：悟清——亲密度已达百分之二十。」 「恭喜玩家获得‘寻觅’」 一双袜子…… 「恭喜玩家获得‘林深见鹿’」 一条森系裙子。 「恭喜玩家获得‘海之后’称号」 攻略了九个多一点男人后的称呼…… 嗯？ 这称号是非给不可吗？ 想起刚刚那小兽一般明澈的目光，我对这个称号第一次有了些心虚。 听方丈说，悟清是自幼被遗弃在寺门外的。 他是个神奇的人物。 鹅毛大雪中一个婴孩不曾发出一声哭泣。 方丈原本在大殿中讲授佛法，可突然心中有着奇怪的预感迫使他快步朝大门走去。 说来很怪，被冻了一早上，悟清却没有丝毫不适。 方丈抱起他，他还开心地去摸方丈脖子上的佛珠。 这样清透的孩子，咋没丢在我家门口呢？ 我摇了摇头。 不行，如果悟清不是生在佛家圣地，哪能这么单纯。 思绪纷纷扰扰，我不知何时阖上了眼。 完全不知此时，悟清跪在方丈跟前，忏悔着自己的罪行。 「悟清，你真的想好了吗？」 方丈看着眼前长跪不起的小弟子，有些惋惜。 「师父，悟清道心不稳，甘愿受罚。」 寺内新来了一位女施主，格外喜欢悟清。 可佛门子弟只求大爱，不谈小情。 「女施主只是随意施舍了些目光，悟清心便乱了，这是悟清的劫数。」 「还请师父，放悟清下山。」 沉默良久，方丈叹了口气。 「去吧。」 当第二天我在寺内四处闲逛，却迟迟没有碰到悟清时，我有些困惑。 「陈施主。」 这时方丈叫住了我。 「悟清需下山苦修，陈施主不必再找。」 我的心思被一语道破，心底的一抹难过被尴尬掩盖。 方丈接下来的话让我更加窘困。 「悟清是佛门子弟，本不该与陈施主有所纠缠，望施主，莫扰！」 方丈是个老实人。 我只是随性逗弄了悟清几天，却误了他的道。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家好人玩弄了别人的感情还被家长当场抓包啊？ 悟清不在寺内，我取了祈福手链后很快就离开了寺庙。 后面的任务都还顺利，我的其他九个纸片人都处得相安无事。 悟清就像一片鹅毛轻轻掠过我的心湖，泛起涟漪后很快又归于宁静。 游戏剧情卡得很突然。 我在第八章某一个小关卡里缺少材料‘寻觅’，因此被强制重溯剧情。 「悟清是佛门子弟，本不该与陈施主有所交汇，望施主，莫扰。」 我神情麻木地听着方丈第十二次对我说出这句话。 心里只想快速拉剧情拉剧情，可那对该死的袜子，还差三双。 这意味着我还要听方丈说三次：请不要sao扰悟清。 这要是在我现实生活，我肯定怒关手机，卸载拉黑了。 我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我熟练地接住小师弟差点摔破的茶盏，躲开香客的冲撞，还阻止了橘猫大黄的爬树。 因为它会被卡在树洞里，因为太胖爬不出来，最后被强势围观并嘲笑。 可惜，还是没躲过方丈的语重心长。 终于熬过了该死的任务重溯！ 我兴冲冲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故友。 一袭蓝衫衬得他身姿更单薄了。 悟清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是两只还没拳头大的小猫。 「女施主，久违了。」 我看见他眼中的欢喜将眼眸洗得亮晶晶的。 真可爱，像一只小狗。 悟清去做了苦行僧，经风吹日晒雨淋，向佛寻找着心里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可区区一个小和尚，能给我什么呢？ 「悟清不忍小猫溺毙于雨中。」 「女施主是好人，行一善积厚德。」 「救救它们吧。」 可悟清不懂，我不是行善积德的好人。 跟我一起来地纸片人男主之一才是。 他的出现给悟清带来不小的冲击，闪闪的眼眸蒙上一层失落。 可怜的小和尚还不知道自己陷入相思苦，就学会怎样用自欺欺人来逃避了。 近日暴雨，蓝山邀请小和尚同住。 悟清当然不愿，他礼貌地说着拒绝的话。 「还是留下吧，小师傅。」 我戏谑着出声，悟清鼻头微红。 拒绝得更坚定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我轻笑着叹了口气。 真是个没胆量的。 重逢后，悟清把眼不见心不烦贯彻到底。 明明就是邻居，我却几乎见不上他一面。 除了我们作息不同，也有小和尚故意为之的成分。 又是一场雷鸣电闪，我望着不远处的小屋子。 有些好奇小和尚总在里面干嘛。 敲木鱼，念经，还是参禅？ 他的生活有够单调的。 蓦然一阵强光闪过，轰隆一声雷声响起，小屋子随之倒塌。 我不可置信地呆望着，两腿不听使唤往废墟跑去。 费劲地挪开一根房梁木，又去搬其他木板。 大雨倾盆，砸在皮肤上入骨的疼。 附近的邻居们也发现了，穿好雨衣纷纷出来帮忙。 很快我们在废墟中找到昏迷不醒的悟清。 一根长长的钉子从衔接的木板上脱落，砸进他的肩头。 悟清躺在地上，面容惨白，呼吸轻到像没有了一样。 我屏着呼吸，生怕动作大一点就把他的气息吹断了。 3. 「恭喜玩家开启关卡第九章：哀歌落幕」 「请换一身简约，神圣的衣服去看望病人吧！」 ………… 我时常对这个沙皮系统颁布的任务感到无语。 穿一身神圣的衣服去医院cos圣母吗？ 更离谱的是，我衣柜里神圣属性的物品只有三个： ‘圣女天团’，一个夸张的走秀大头饰。 ‘神爱世人’一个挂在胸口光芒万丈的粉色超级大宝石。 ‘王视’一个装饰光芒。 好在‘王视’是只有玩家能看见的一个背景板，给我的选择题提供了一个优选项。 可是该死的系统，它又卡我分数！ 最后我视死如归的戴上了那个五里开外都刺眼的大宝石项链。 系统要我社死，那我就死给它看。 反正我会换个星球生活。 但是没想到，这颗大宝石竟然还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悟清是被这颗大宝石闪醒的。 据他说，原本自己昏迷得好好的，一阵强大的光芒穿过眼皮刺痛他的眼睛。 原本平缓低速跳动的心电图开始逐渐爬了上去，恢复到正常水平。 悟清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施主，我好像看见你变成佛祖，身后万丈佛光。」 我把项链一摘，好了佛消失了，你可醒醒吧。 那枚钉子戳进悟清肩头。 虽然看着惨痛，但好在伤口不深，打了针破伤风就没事了。 可钉着钉子的那根木头，砸得悟清锁骨骨折。 接下来一个多月，他都生活难自理。 祸不单行，我因为冒雨施救，直接高烧不退。 祸不单单行，我因为高烧犯迷糊，把三天的药量当一顿全吞了，被送去洗胃。 最后我跟悟清双双在急救室挂着点滴。 两两相望，唯余…… 啥都没余，这个胆小鬼根本不理我。 因为他的小屋子没了。 蓝山很热心的将他接到公寓里，一次性照顾两个病患。 我时常怀疑他们兄弟情的成分。 悟清手上打了绷带，蓝山送了他一尊金佛参拜。 悟清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面与他促膝长谈。 什么佛法啊，轮回啊，往生啊…… 仅仅三天，三天后他就成了悟清的亲兄弟，睡一个床铺！ 我：？ 小和尚你单纯得太过，多余了我的温柔！ 因为工作问题，我和蓝山时时会在一处商讨。 托蓝山的福，小和尚开始不再逃避我。 但我着实好奇，蓝山到底跟小和尚说了什么？ 好好一个纯情少年，那么清澈明朗的眼神。 如今变得像霸总文里的男主。 总是用三分哀伤两分震惊四分欲言又止和一分庆幸的扇形统计图眼神看着我，我总觉得周身不自在。 「悟清，站住！」 我喊住一天内不自觉偷瞄我好几次的小和尚。 「你今天已经看了我七回了！」 小和尚头低低垂下，盯着地面就是不抬头。 我直接伸手捏起他下巴，凶巴巴凑到他面前。 「小师傅有什么想说的，不敢对我讲吗？」 悟清没想到我会直接上手，下意识往后退去。 我干脆就把他双手反捆，按到了墙边。 咫尺距离，小和尚的扇形统计图眼珠瞬间变成了九分惊恐和一分躲闪。 我恐吓着他，像在吓唬一只懵懂的动物幼崽。 「再不说，我就告诉大家，你偷摸喜欢我！」 悟清的脸瞬间爆红，唇瓣抿了又抿，眼珠眨上眨下。 一瞬间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心中有了底气。 「女施主，你既然不喜欢悟清，就不该逗弄小僧！」 我心里咯噔一下，被当事人指控，难免有些心虚。 「蓝山大哥都告诉我了，女施主是弯女！」 ？ 我眉头一皱，还没从他一句话里出来，又被他第二句话给整懵了。 悟清说完情绪明显落了下去。 「女施主，你就放过悟清，让悟清好好修行吧……」 他像是在哭，声音闷闷的，我心底好像被扎了根刺进去。 艰难地开口：「谁告诉你……我喜欢女的？」 「蓝山大哥都跟我说了，女施主处处留情，却从不承认你们的关系。」 「只用好兄弟来搪塞。」 「你还喊蓝山大哥的女朋友老婆！」 天晓得我为了躲系统漏洞，是怎么把九个攻略对象都攻略成兄弟情的。 结果，竟然给自己搞了个百合人设。 我气极反笑，不由分说对着小和尚的唇吻了下去。 好了，现在小和尚眼睛里最后一分躲闪也成功转化成了惊恐。 他直接僵成雕塑，话都不会说了。 我邪魅一笑：「小和尚，你破戒了哦～」 悟清心态崩了，如果不爱请别伤害。 他这回是真的哭了。 泪珠子立马从眼眶掉了出来，这速度，也只有我在电视机看苦情戏的女主角才会有。 我轻轻擦拭着他被打湿的唇，无奈的叹了口气。 喜欢单纯的小孩就这点不好，情窍半通不通的。 「是我毁了你的修行，我认错。」 「我跟蓝山他们都是兄弟。」 虽然动机不纯。 悟清湿着眸子，难过的眼神让我罪恶感拉满。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他望着我，唇缝里许久才逸出喜欢二字。 这不就得了。 我脖子一歪又要凑上去，悟清急忙扭头。 「女施主，悟清，手麻了。」 「您就别戏弄小僧了……」 我拉下他的手掌，一点一点扣入他手心，十指相扣。 「怎么会是戏弄？」 「小和尚，我喜欢你呀。」 4. 我想，我的确罪大恶极。 跟悟清表白后，我第一件事是给蓝山女友发信息。 「宝贝，如图所示，蓝山在外面沾花惹草，对外说自己是弯的。」 并附了一张蓝山和悟清互动的照片。 那时悟清缠着绷带，蓝山在替他穿衣服。 我觉得悟清身材难得一见，便拍了照保存下来，没想到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不过这照片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终于，我悟了！ 小和尚太瘦，我开始逼着他吃rou。 色戒都破了还守什么荤戒？ 不吃，我叼在嘴边喂给他。 悟清架不住我研磨，纵着我作坏。 亮晶晶的唇总是被我厮磨得无比艳红。 小和尚开了荤，小和尚羞愧，但rourou实在美味。 他被迫破戒后，明显焦虑起来。 他想和我回师门，让师父准许他还俗。 我想起老方丈那重复了十几次的劝诫，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便敷衍起悟清。 这个月小和尚第二十八次凑过来索吻。 没有亲亲也没关系，小狗被摸摸头也会很满足。 小和尚不羞愧了，女施主的滋味比酒rou更香甜。 真是阿弥陀佛。 过了半个月，悟清再次提起回师门的事。 可恰好最后一个新剧情开了，就差最后一个材料就能过关。 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让他再等我几天。 没有错过小和尚眼里的失落，我把小狗毛顺了又顺，才说服他。 可当我完成任务返回时，悟清却不见了踪影。 我在公寓里，等到夕阳收回最后一丝光芒。 手机发出的信息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悟清回到寺庙，没有提还俗的事。 他在佛前跪了一夜，第二天自请受罚，去藏经阁抄佛经了。 等我匆匆赶到，他已经受罚七天。 原本跪在我身侧的双腿跪在蒲团上。 执笔的手指修长有力，一颗小小的红痣坠在上面，让人忍不住想摩挲一阵。 我并没有进去，只在门外看着他。 小和尚有了心结。 我即使现在去将他带走，也只会让他更痛苦。 我站在方丈面前，郑重地说望方丈成全。 方丈却说，我和悟清之间，不是由他来成全的。 悟清刚养起来地一点rourou很快消失了。 我还是会去看他，发觉他慢慢地不再像忠诚的小狗。 他开始像一只猫。 一只被抛弃过的小猫，出现了弃猫效应。 这佛经，他抄了两年。 我在外东奔西走，做着系统颁布的任务。 但没有再落下去看他。 他一直知道我在，所以他跟我说。 “女施主，以后，不必来了。” 我心里苦涩万分，也只怪自己自作自受。 “讨个寄托罢，小师傅无需理会。” 扯动嘴角笑了笑，身体数据波动了一下，整个人好像变成马赛克。 悟清一愣，朝我双手合十鞠了个躬，转身走回藏经阁。 春冬交替，再走出来的，已经全然不是当初的小和尚。 悟清推开寺门时，看见我撑着油纸伞遥遥而立。 明明抄书的是他，可我才像真正受罚的那一个。 面容间凝着几分愁绪，以往殷红的唇瓣褪色不少。 已到初夏，可我仍然披着御寒的薄衫。 见到久别的故人，我勾起笑意。 “悟清师傅，可还安好？” …… “女施主，不该来……” 尽管做好了会被他拒绝的准备，委屈一瞬间还是蔓上心头。 鼻腔涌上一股酸涩，我深深吸一口气。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带着绵延不绝的痛。 我进不能，退不舍。 我想让他抱抱我，却发现此时的他比冬风还要冷冽。 只见悟清一如当年，双手合十，鞠躬。 转身后没走两步他就听到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的声响。 回过头才发现，撑伞的人已经倒下。 坏掉的伞骨不知扎进谁的心里，又被就地掩埋。 我再次醒来时，脑子还有些没转过来，下意识喊了一句医生。 喊完后才发现，床头木色的摆设，根本不是医院。 悟清坐在不远处，神色晦暗。 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可能是又摔伤了。 不知为何，剧情过得越多，我的身体就越差。 无意识的昏倒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施主平日，应多加注意身体才是。」 听到悟清的话，我起身下床。 低血糖让我眼前一黑，冒着金星。 我熟练地闭眼，伸手扶着床架，错过了他抬眼的心疼。 缓过来后我又开始打趣：「相思之症，药石无用。」 「我倒是知道解药在哪儿，只是知道也用不了，平添苦楚。」 悟清没有应，手里的佛珠缓缓拨动。 手臂是他给我上的药，他自然看见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擦伤疤痕。 可他还是说：「既无事，施主请回吧。」 真狠心。 我走在他面前，蹲下来仰视着他低垂的眸子。 「小师傅，你再不看看我，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佛珠停止转动，他还是躲着我的视线。 泪水涌在眼眶迟迟不落，我有点气这小和尚抄书两年反而练得这样无情。 他都不知道，剧情走完后，我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小和尚关禁闭后没两个月，我就已经找齐了最后一关的材料。 如今，我只需要点击任务提交。 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离开眼前人。 小和尚闭上眼，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我心如针扎，晦涩地说：「那，我走啦。」 5. 「恭喜玩家通关，请选择是否离开游戏。」 「回到现实」 「留在游戏」 我凑上去轻轻啄了他的唇。 身体数据被逐渐清空，我看见小狗哭着想抱我。 可惜扑了个空。 小和尚，真的很抱歉……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被传送到等待区，四周荒无一人。 「陈施主。」 一个声音凭空出现，方丈手持佛珠站在我面前。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来到这片区域的，只听到他说：「陈施主要回去了。」 「只可惜，悟清，他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 悟清不是游戏里的npc吗？ 他要回哪里去？ 方丈好像对我的疑问了如指掌，他缓缓说出一个令我崩溃的真相。 「施主从哪里来，悟清便来自哪里。」 「若悟清功德圆满，自然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顿了顿，方丈叹了口气。 「也罢，已成定局。」 「老僧来送施主吧。」 说着他向我跟前走了一步，伸手轻轻一推，我就被推着离开这个世界。 有种被抽离的感觉。 再睁眼，鼻腔间尽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忘了，我穿越到游戏时人已经倒在浴室，生命体征快消失了。 mama很快就发现了我，连忙拨打急救电话把我送来医院。 我被推往急救室时，对面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车子为我让了行。 仿佛是心有感应，我扭头看了那白布一眼。 看到低垂的手，惨白的食指上赫然一颗红痣。 顿时耳朵嗡嗡作响，一个妇人压抑的哭腔钻进耳朵里。 「我的阿清，他才十九岁啊……」 是我的小和尚。 是被我害死的阿清！ 我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医生护士们推着我快步去往急救室。 眼角泪珠滚滚落下，打湿了洁白的枕头。 对不起啊，小和尚…… 走廊的白炽灯刺眼，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最后一口气重重呼出后，我终于真正消失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