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打boss】

    白路斜从来不会受他人影响，向来只有他自己能决定自己的事情。cao纵与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他而言如同吃饭喝水。

    于是在这个这个区内，他可以说是受到扭曲程度最低的人。

    而那到底也不能算是真正地将别人的感官扭曲降临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规则与核心再强，终归不可能凌驾于自然之上，既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又怎么可能替别人承受痛苦。

    哪怕是进行程度最深的精神链接，哨兵与向导之间都做不到这样，所以白路斜一直在想，这一次的扭曲究竟是针对什么方向上的降临。

    影响精神方面的折叠区并不是没有。

    即使是向导的精神屏障，也不是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的。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能够等到一个可攻陷的机会的。

    哪怕是他们自身作为哨兵向导进行的精神攻击，基本同样逃脱不了这样的模式。

    然而眼下这个折叠区倒是做到了一个他们同样可以做到，不过鲜少涉及的领域来。

    用足够多的精神力包裹住屏障，近乎是建立一个新的屏障的程度，将原先的一切包裹、围困，造成替代了先前精神屏障的错觉，欺骗感官欺骗感知。

    只要让他们信以为真自己确确实实受到了影响，就很难再跳脱出这个思维做出怀疑自身判断的猜想来。

    这么想来，何律能够发现这一点隐藏信息其实没有那么不可思议。那个人本就是会做好一切准备，将所有纳进考虑范围的家伙。论心思深沉，可能还真没多少人能在这方面与他匹敌的。

    白路斜忍不住笑笑。

    要是给他再强一点的力量，真正与哨兵相近的体质，亦或是成为哨兵本身，这样的折叠区攻克下来，大概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那样的话，白路斜就应该没有插手的兴致了。而他可能也不会对这样的何律产生兴趣了吧。

    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多余地改变什么。何律也好他也好。白路斜想。

    能在这种条件下还能把他也算计进去的何律，已经足够让他瞩目了。现在这样的平衡就很有意思了，哪一方多一点或者少一点都会影响游戏的乐趣，绝对的胜利没挑战性，处于劣势又会让人不快，此刻这样谁都可以争夺主权却谁都不能永占的不确定性，给白路斜带来了非常新鲜的体验感。

    他确是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的。

    然而当与他同样的另一个人出现时，似乎形成了一种由双方同时把控的局面，他们可以轻易影响对方，也会被对方轻易影响，偏偏那人与他旗鼓相当，让这场游戏能够不死不休、永无止境地进行下去。

    倒是不太讨厌，毕竟何律总能给他带来新奇的体验。而现在看来，对方哪怕拘束与系统定义的范畴，也还是愿意进行一些改变的。

    因他而存在的改变。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白路斜满意的游戏吗？

    他应该很难再遇到这么和他胃口的人了吧。

    主导与被主导，控制与被控制，这样的关系总能在转瞬间逆转，恰到好处的争锋相对使得他们的游戏维持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危险到仿若非死即生的游戏不过在他们的一念之间，一子定江山，可又谁都不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宛若衔尾之蛇与莫比乌斯环，永无止境。

    其他的游戏或许也有些意思与挑战性，却达不到这样的契合。那不是一种单方面的碾压与玩弄，而是相互之间的竞争与博弈，所谓的相互退让不过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算计，目的都是为了让猎物走向自己设下的陷阱。

    胜负欲带来的控制欲是人性的本能与本心，灵魂深处的理应则更渴望得到一种共鸣。

    那是同等灵魂才能做到的相互吸引，相同本性才能理解的惺惺相惜。

    白路斜要有预感，现在看来，另一位局中人也有所感。

    他本就不在乎自己之外其他人的看法，此刻得到了想要的回应，便更不必犹豫什么了。

    想做什么便去做，得不到就去抢，一向是白路斜那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行为准则。

    他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哪怕那个人是何律。对方同样也不会为了他真正有原则上的妥协，他只会为了让白路斜认可他的观念，而拿出更好的方案。

    看似退让的同时，朝着他们自己的目标迈进。

    他不会因为何律的强心生不满、嫉妒或是愤怒，白路斜很擅长从别人的身上挑起这样的情绪，他以前却不会喜欢沉浸在这样的情绪当中，他倒是也认为，对手更强一点才能让游戏更有趣一点，可以进行得更久一点。

    而何律那样的人，更是不会产生这种情绪来了。无论面对任何人，他的情绪都寡淡到微不可察，更别提是这样复杂而强烈的情绪了。

    他们能够在交锋中得到的，竟然似乎是纯粹的、能让彼此都能满意的结果。

    这样的相性实属难得，且这可能才是何律始终想要让他接受的“合作”的意义吧。

    白路斜似乎有些理解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能够读懂他行为的人实在不多，能让白路斜愿意多投入一点耐性去了解的更是稀少。

    例如在场的几位哨兵，白路斜就是懒得投注一丝半点的关注的。

    没办法，白路斜对于在他手上都挣扎不了几下就能被轻易碾死的东西没有兴趣。就算人们会把蝴蝶做成标本展览，可也不会把蚊子也放入展柜。

    这么想着，他叹了口气，觉得何律还不如一开始就叫上他来执行这个任务呢，他的效率可比这些人加起来都高。

    自顾自的埋怨着，不管不顾对于何律而言，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而是一个“可控的合作伙伴”。偏偏白路斜只会是前者，不会是后者。

    两个绝对独立拥有各自坚持的人，大概在很多时候都很难相处得融洽吧。至少在一般情况的任务中，决断的人有一个就够了。偏偏他们都不是能容忍不同意见的家伙。大抵只有眼下这种特殊情况才能叫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立场一致，不然只会有“眼不见为净”的王不见王罢。

    显然，自我中心的白路斜完全没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就算想了，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多少是由于何律连续几天的任务，叫他忘却了被对方支配的恐惧吧。也可能是此时何律的状态实在让他提不起什么危机感，考虑没有发生的事情完全不是白路斜的作风，基于现实情况，他很难不觉得在场所有人，包括核心，都不行。

    活动了一下手，指节发出轻响，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来。

    精神力扩散出去的时候，白路斜的目光只看向那人形的核心，笑容清浅。

    “总之，动手之前先打个招呼吧，这样比较有礼貌。下次你们可以学习一下这一点，入乡随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