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切片糖

    暑假还有两个月，总住宾馆不是个办法，林昭打算在庄青楠学校附近找个短租房。

    他在网上联系了几个中介，顶着大太阳出去跑了一天，长了不少见识，回来一一说给庄青楠听——

    “青楠，你敢相信吗？那些房屋托管公司用这么薄的木板……”林昭比出两毫米的厚度，指指宾馆的房间，“把这么点儿地方隔成两个卧室和一个小客厅，租给两家人，每个卧室收一千五百块钱！”

    “还有家更奇葩的，你说房子在地下室吧，有半扇窗户能透光，说在地面吧，出门下两个台阶就是地下停车场，看着跟半截身子入了土似的，还敢狮子大开口要我三千。”

    最后，他做出总结：“北京的房子不是房子，是金块雕出来的。”

    林昭从铜山镇那一亩三分地跳出来，见到外面的世界，在感到新鲜的同时，也觉得家境带给自己的底气慢慢消失。

    镇子上的首富算什么？郑佩英和林鸿文辛苦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底，还不够在这边买套房。

    “青楠……”林昭握着冰冰凉凉的可乐罐，想问庄青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又担心把话题聊僵。

    要是她说，她想留在北京生活，他该怎么回答呢？

    他能拍着胸脯保证给她买房买车，厚着脸皮画大饼吗？

    “北京的房子也不全是这样，你看的是短租房，很多房东觉得租客不稳定，不愿意出租，这很正常。”庄青楠浅笑着安慰林昭，“再找找吧，实在不行，就跟中介说你打算长租，先交三个月的房租，到时候再退。”

    林昭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再说，万一短租变成长租呢？

    两天后，林昭终于找到符合自己需求的房子。

    小区是零几年建的，半新不旧，治安不错，户型是三室一厅，原来住主卧的租户由于要回老家，打算把房间低价转租出去。

    一个月两千块钱，虽然贵了些，还在林昭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重要的是，房子的位置离庄青楠的学校很近，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

    林昭高高兴兴地带庄青楠看房。

    “青楠，你看这边有张书桌，窗帘一拉开，采光很好，你在这里看书，比在图书馆舒服。”他拉出座椅，按庄青楠坐下体验，又用遥控器打开空调，“空调是去年刚买的，吹出来的风很自然，没那么凉，开一夜也不难受。”

    “你不是喜欢安静吗？我打听过了，另外两个租户都是上班族，工作很忙，经常出差，有时候一两个星期不回来。”他快走两步，向她展示主卧自带的阳台和卫生间，“还有还有，厨房的家电都是齐的，什么冰箱、微波炉、烤箱……比我家的还全，咱们可以自己做饭，既健康又省钱！”

    他顿了顿，主动表态：“我知道做饭辛苦，女孩子也不能经常闻油烟，这样吧，你负责指挥，我负责干活，等我慢慢上手，厨房的事就全都交给我！”

    庄青楠听着林昭事事考虑自己，俨然有邀请她搬过来同居的架势，心里直打鼓。

    她赶在他把话挑明之前，委婉地道：“反正是你住的，我来不了几趟，你觉得合适就行。”

    林昭愣了愣，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情变得低落，话也少了很多。

    庄青楠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陪着林昭签完合同，付过房租和押金，低头看了眼时间：“阿昭，我下午还有两节课要讲，你自己搬家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的行李又不多。”林昭强打起精神，送她去坐地铁，“培训学校的地址没换吧？我忙完过去接你，我们晚上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庄青楠刚拒绝过他，心里有些不忍，便答应下来：“没换，到时候电话联系。”

    林昭搬完家，不太熟练地擦桌子拖地，把十几平的卧室和阳台打扫得干干净净，又跑到附近的超市采购生活用品。

    就算庄青楠不肯住在这里，总有过来坐坐的时候。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邋里邋遢，好吃懒做，努力表现出成熟可靠的一面。

    说来也巧，超市正在招聘理货员。

    林昭看见招聘信息，找收银员问了两句，顺利见到值班经理。

    理货工作没什么难度，只是需要花点儿力气，有时候得上夜班。

    他和经理聊得投机，争取到两千四百块钱的工资，定好第二天就上岗。

    林昭把采买的日常用品送回家，冲了个五分钟的战斗澡，连头发都没擦干，就穿上新买的短袖短裤，急急忙忙地赶地铁去接庄青楠。

    庄青楠讲完课，被几个学生围住问问题，耽误了好一会儿才下楼。

    她正准备给林昭打电话，就在路对面看到熟悉的身影。

    对面新开了家糖果店，只卖各种各样的切片糖，主打纯天然、无添加，全手工，两个戴着厨师帽的老师傅站在透明的玻璃挡板后面，当着顾客的面现场制作。

    价格当然不便宜。

    林昭全神贯注地看着老师傅把半凝固的麦芽糖倒进几个铁盘里，用不同颜色的果汁染色，紧接着放在案板上搓成长条，堆叠、缠卷、定型、拉伸，整个过程漫长又治愈，像在打磨精美的艺术品。

    庄青楠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没有惊扰他。

    她从快节奏的生活里跳出来，和他一起浪费时间，捕捉沿路的小惊喜。

    老师傅手起刀落，把糖果切成硬币大小的薄片，截面显现出鲜亮的图案，红的是西瓜，粉的是草莓，黄的是柠檬，绿的是猕猴桃，赏心悦目，令人惊叹。

    林昭拿出手机，准备买两斤回去慢慢吃：“你好，每样都给我称半……”

    有人在后面拉住他的胳膊，肌肤微冷，有效地驱散夏天的酷热：“阿昭，少买点儿。”

    林昭惊喜地扭过头：“青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庄青楠这才看到，林昭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

    她喜欢的黄桃果粒酸奶、蜜饯果脯、坚果桃酥，昨天提过一回的麻辣牛rou丝，还有实用的花露水和蚊香液。

    最离谱的是，他还买了几包卫生巾。

    “你……”庄青楠想说，她早就不是遇到月经手足无措的小姑娘，有钱又有常识，已经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可这些话卡在喉咙里，一时吐不出来。

    她的眼圈热了热，耳朵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我……”林昭注意到庄青楠的目光，也跟着呆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地解释：“我见你一直不出来，在旁边随便买了点儿吃的用的……你不是最怕蚊子咬吗？在宿舍就用蚊香液，在外面就抹花露水，肯定管用！至于，至于这个……是因为超市正在做活动，价格特别划算，我就、我就顺手给你买了几包……”

    庄青楠“嗯”了一声，指指卖相漂亮的切片糖，举起手机扫码：“阿昭，谢谢你，我请你吃糖吧。”

    因为付款的是庄青楠，林昭不好意思称太多，每样只要了几颗。

    “对了，我还没买电影票呢！”他大惊失色。

    庄青楠沉吟片刻，阻止道：“不用了，阿昭，我今天不想看电影。”

    林昭的脸色rou眼可见地变得灰败。

    “那……那就改天。”他强颜欢笑，“你想做什么？找地方吃饭吗？还是直接回学校？”

    “去你那儿吧。”庄青楠带林昭走进热热闹闹的农贸市场，直奔rou摊，“你不是想吃红烧rou吗？我给你做。”

    林昭杵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如梦方醒，快步跟上庄青楠。

    他高兴得嘴角险些咧到耳后根，低头看着她，认真地纠正——

    “是你教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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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我今年过得有些辛苦，生活中充斥着大大小小的烦恼，经济也不宽裕，经常为生计苦恼。

    我想，你们中的很多人也是一样。

    希望我们明年都能过得好一些。

    感谢所有的支持与陪伴。

    尤其要感谢那些像朋友一样的老读者，是你们包容了我的任性，保护了我的自由，我贪心地希望你们能陪我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离开。

    新年快乐。

    愿新的一年，我能坚守初心，不负热爱。

    愿你们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