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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才能回家。二哥倒是整天在家里待着,他的工作是翻译,一头扎进书房里就连吃饭喝水也顾不上。啸之难得有空,一空下来便想着回家陪母亲吃午饭。他转过南街,到一品斋买了母亲爱吃的乳鸽。啸之不知道的是,母亲给他准备了一个大“惊喜”。“我觉得这件事还得跟老三商量。”韩鸣之蹙着眉,扶了扶眼镜,“娘,你不要乱来。”韩母气极反笑:“我乱来?我怎么乱来了,阿先的婚事,我这个当娘的还不能做主吗?”鸣之叹道:“现在是新时代了……”“新时代新时代!你们就知道新时代!”韩母冷声道,“新时代又怎么样?都由着你们乱来?我是管不了你的,可是阿先不能像你一样!”鸣之哑然。仿佛想起了什么,韩母愈加生气:“你还有脸说什么自由恋爱,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了?娶个洋婆娘当媳妇!”鸣之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干脆闭嘴。当初他在美国读书与莉娜相爱,先斩后奏,结了婚才回国,这件事情对韩母刺激极大,至今还是母子二人心中一道未愈的疤痕。对于这件事,鸣之从未后悔过,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母亲,谁知韩母竟要在啸之身上找补回来。一听莉娜提起这件事,鸣之便放下了手头的翻译工作跑过来劝她,结果又是不欢而散。屋里沉默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月白色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娘。”鸣之与韩母具是一惊,鸣之低声道:“老三?……你都听见了?”“嗯,”啸之垂着眼睛,“我听见了。”“阿先……”韩母道,“你既然都听见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给你定了门亲事,是孟家——”“娘想听听我的意思吗?”“你说。”啸之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我不想娶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原本连枝与阮秀在街口分别,谁知经过蜜糕坊时她又嘴馋了,掏腰包买了几块枣泥糕,决定带回家吃。连枝捧着热乎乎的纸包走出来,便看见啸之独自站在街角。她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转身跑掉,却不知为何迈不动腿。心道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么个人,生得又聪明又俊俏,连背影也这么好看。连枝转了转眼睛,看四下无人注意,便大着胆子盯着啸之看了起来。重生前每天都见他板着一张脸,甚少有笑容,连枝知晓他是为时局担忧,眉头总是紧锁,几乎像在眉间刻下两道深痕。啸之这辈子真正过得舒心自在的时候,也许就是还未成亲之时,他刚刚从学生变成老师,踌躇满志,准备大展宏图。而他的痛苦和不幸,正是从与她成亲开始的。连枝想得出神,啸之却察觉有人看着自己,转身回头,两人的目光隔着根柱子猛然碰在一起。“你……”“你……”啸之如梦初醒,即刻移开眼睛,低声问道:“姑娘可是今天早上……”“是我。”连枝只得老实回答。她心里慌得很,紧紧攥着手里的纸包,手心全是汗。啸之看得出她其实很紧张,心觉好笑,明明是他撞到了她,怎么反弄得像是她对不起他?连枝见他沉默,顿时又有些不知所措,绞尽脑汁挤出一句:“先生在这做什么?不回家……吃午饭吗?”啸之闻言瞧了她一眼,道:“你不是也没回家吃午饭吗?”“我……”啸之抿嘴笑了起来。连枝自认嘴笨,默默低头不语。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啸之走过去,低下头瞧她,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熟悉感。连枝撞上他的目光,总觉得怪怪的,似乎他心情不太好。思索片刻,她打开手里纸包,递上前:“枣泥糕,先生要尝一块吗?”说着,她自己先取一块吃了起来,啸之瞧她吃得香,也不自觉的跟着尝了两口,果然酸酸甜甜,十分可口,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些。连枝买的枣泥糕不多,而且两个人都没吃午饭,你一块我一块,片刻就吃完了。啸之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吃光了人家姑娘的点心。“我请你吃面吧?”啸之道,“那家就不错。”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一家面馆。枣泥糕开胃,吃这几块下去反而饿了。连枝红着脸点点头。这家面馆也是老字号了,汤汁又香又浓,面条筋道,分量也很足。连枝重生前就跟爱吃,没想到今天竟然和啸之来了。连枝吃了一口面,慢慢地抿一口汤,整个人都舒畅起来,胆子也跟着大了,斟酌着问啸之:“先生心情好像不太好?”啸之先是愣了愣,随即笑道:“很明显吗?”“也不是很明显,就是有点……”“确实遇到了些烦心事,”啸之叹道,“不知如何是好。”连枝心领神会,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继续问:“什么事?——不方便说也不要紧,我就是问问……”啸之沉吟片刻道:“姑娘觉得,做儿女的,该不该事事顺从爹娘?”连枝笑容一僵,吞吞吐吐道:“咳……这个嘛,我觉得要看是什么事情,若是小事也就罢了……”“人生大事。”“那就和他们商量,”连枝急道,“自己的日子究竟是自己过的,若是你过得不舒心,你肯定爹娘也不会舒心。”啸之放下筷子:“是这样吗?”“当然了。”啸之觉得这个姑娘甚是有趣,看起来循规蹈矩的,没想到思想还挺前卫。他想了想,又道:“若爹娘非要自作主张呢?”“那就跟他们抗争到底!”连枝是没这个勇气,说两句话煽动煽动别人还差不多。不知是不是她的重生影响到了这个世界,重生前啸之直到成亲那天才知道真相,而这一次他显然已经知晓。只盼啸之能毅然反抗。啸之禁不住弯了弯嘴角,眼睛亮亮的,像有星辰在闪烁:“你说得对。”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3<☆、第三章吃完面出来,啸之询问连枝姓名,连枝犹豫片刻,看了看他的神情,慢慢吞吞地道:“我叫……孟连枝。”不知啸之此时是否知道定亲的对象就是“孟连枝”。啸之听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愣了一下,旋即道:“孟姓……姑娘是淄阳本地人?”“是。”“怪了,竟如此凑巧。”啸之喃喃自语,“这位姑娘也姓孟……不会吧?”“你还认识其他姓孟的人?”“这倒不是——不知姑娘可曾婚配?”连枝心道他许是知道要定亲的女子姓孟,只是不知名字。该不该告诉他?连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