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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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端的数据库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未被命名的文件夹,里面是罕见的杂乱无章,语焉不详的条目散落其中。 不朽 化龙妙法 丰饶 倏忽 星核猎手 丹恒轻轻地垂下视线。他无法回到仙舟,寻不全拼图的碎片,真相或许永远都将掩盖在迷雾之中。但看清真相又能如何?过去永不改变。 星舰开始减速,柔和的电子女声报告了下一个停靠站。丹恒望向舷窗之外的星球,这里有丰饶赐福的传说。 他拎着包走下星舰,搭乘当地的交通工具辗转跨越半个星球,抵达目的地时,恒星的光已经开始黯淡。不过丹恒并不是很着急,两个标准日前他刚与刃打过照面,平生第一次没打起来,因为刃的同伴和他在一起。 另一名星核猎手,那个叫做卡芙卡的女人,正与刃一同执行他们的任务,以言灵压制住了刃。 阿刃,听我说,还不是时候。这次的剧本需要你,你现在不能失去战斗力。刃半跪在地,卡芙卡按住他的肩。另一旁,银发的女孩低下头兴致缺缺地划着手机。半晌,刃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他有些疲惫地低下头,不再看向丹恒。好。 丹恒手持击云犹疑地看着这一切,卡芙卡抬起眼睛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你可以走了。他困惑又警惕地慢慢退却,刃的确没有追击。他觉得卡芙卡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不过既然没有爆发战斗,他便不再去想。 卡芙卡的话语中透露出他们另有要事在身,刃一时半会找不过来,他的时间还很充足。 丹恒来到一片嶙峋山峦的边缘。据称曾有几名求药使在此处遇险濒死,于某个山洞里奄奄一息时得到了丰饶垂怜。这颗星球地质条件较差,生物资源匮乏,只有部分还算宜居的区域形成了较大规模的人类聚居地,总体来说并不发达,连商舰来往都不很频繁。但眼前这片山脉上的草木却异乎寻常地茂盛,在周围几个小型城镇的开发下还保持着几乎原始的生态样貌,似乎在证实星神的降临确有此事。 丹恒在山脚下的小镇略作休息,以闲散旅客的身份在镇上唯一一家旅馆开了房间。这里没什么外地人来,他比较引人注目,白天人多眼杂,他的打算是趁夜悄悄进山。 距离恒星坠下地平线还有段时间,他不想就这么消磨时间,离开旅馆在街上逛了逛,走进一家似乎是卖饮品的商店。 店里面积不大,装修得还算精致,进门一侧有一个小吧台,后面是一整面墙的木质立柜,放置有不少瓶子,另一侧则顺着过道摆了一张长条桌。桌后坐着个年轻的女孩,正抱着一名一点点大的小姑娘看动画,见丹恒进来顿时眼前一亮,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您需要点什么?我可以推荐。” “谢谢,我自己看看。”丹恒礼貌回答道。 女孩把小朋友从腿上抱下来放在椅子上,绕进吧台里,笑眯眯地看着丹恒:“您是来这里旅游的吗?看您的穿着不像是本地人呢。” “是的。”丹恒并不打算多说。 “嘿嘿,我猜对了!其实我也不是本地人。”女孩笑道。 这颗星球没什么旅游资源,游客稀少,加上这地方离唯一的星际港口离得很远,平时几乎没什么生意上门,有也是装箱发快递。女孩在店里待得快要长毛,突然看到有人进来,长得还颇为养眼,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我来自隔壁星系的科斯特Ⅰ号,智慧之龙掌管我们的国家,您是否去过那里?”丹恒摇头,女孩不甚在意地继续笑道,“有机会的话您不妨去那里看看。我国的子民都是不朽的后裔,您看,我也有十六分之一龙的血脉。我一直住在科斯特Ⅰ号,但我的哥哥想要平静的生活,搬到了这里定居。不久前我从第七级教育毕业,便来这里看望他。这家店就是他开的,那边那个小家伙是他的孩子。他的口味一向挑剔,您大可放心,咱们店里的饮品都很好喝。” 女孩向丹恒展示她的龙裔特征,又指指后边聚精会神抱着屏幕看的小姑娘。可能是种族不同又血脉稀薄的缘故,她没有持明那样外露的尖耳,也没有角或尾,只在两只手背上覆有一层薄薄的鳞片,在吧台的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微光,显然得到了主人悉心的呵护。 在异国他乡偶遇一名龙裔,虽然并非持明,但已足够令丹恒生出一丝天然的亲近。 他看了一圈架子上的各式饮品,陌生的占了绝大多数,有些无从选择。女孩眨眨眼,转身挑出一瓶淡青色的饮料,液体在玻璃瓶中微微摇晃,折射出诱人的光泽。她倒了一些在一次性纸杯中推给他:“您不妨试试这个?这是用我家乡那边的特产,一种名为藤钩的植物果实榨汁制作出来的,哥哥做了调味,是我们店很受欢迎的一款果汁。” 丹恒尝了尝,果汁入口微甜,咽下后又带着一丝微微的酸,颇为清爽,倒是很符合他的口味。他的目的并非品鉴当地特色饮品,便没有再多说,付了钱拎着饮料离开。 女孩目送他走远,心情愉悦地离开吧台返回桌边,再次把小侄女揣进怀里。小姑娘抱住她的手,抬头奶声奶气地说:“姑姑,我也想喝那个。” 女孩刮刮小姑娘的脸蛋,很是宠溺:“不行哦,那种果汁我们龙裔是不可以随便喝的。虽然味道很好,但是会对我们的身体产生影响,血脉越浓影响越严重。” “龙裔?”小姑娘困惑地重复了一遍,又问:“那那个哥哥可以喝,他不是龙?” 女孩一愣,挠了挠头,有点迟疑地自言自语:“哎呀,这么一说是没想起来问呢……不过书上说所有龙裔都有外显的特征,我也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特殊,应该不是……就算是龙裔,想必也是和我一样血脉稀薄的那种,真要喝了应该也没事儿……吧?” 小镇面积不大,丹恒没多久就走遍了,便回了旅馆。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他不觉饥饿,就倒了点刚买的饮料,边喝边通过终端浏览新闻,等待夜幕降临。果汁清甜可口,他不知不觉间喝掉了大半瓶。 眼看窗外夜色已深,丹恒将剩下的一瓶底果汁揣进包里,关灯出门,一路避开三三两两散步的居民,借着夜色的掩护上了山。 丹恒有夜视能力,在幽囚狱里亦能正常阅读,山间阴暗的环境对他毫无影响。他沿途一路留意可能存在的山洞与其他异常,无甚收获,只在半山腰发现一个长满发光苔藓的小山洞,里面有熄灭火堆的痕迹,应该是以前上山的人留下的。他搜索速度很快,半个标准时后已然深入鲜有人踏足的山林腹地,然后在一条草木稀疏的野径尽头发现一处被落石半掩的洞xue。 他从碎石堆中清出一个入口,向内看去。洞xue深处是一条略微倾斜向下的通道,只能勉强供两个正常成年男性人类并肩通行,还得弯一弯腰。通道的尽头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之中,暗示内部或许别有洞天。丹恒眼睛微微眯起,走了进去。 通道比想象中还要长些,弯弯曲曲,时宽时窄,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也不像是天然形成。丹恒缓慢前进,他不是第一次拜访丰饶的遗迹,那位星神的能力十分神异,虽然这里未必有,但仍提防可能存在的未知生物袭击。 行至深处,陈腐的气味开始缭绕在丹恒身遭。他感觉自己已经进入山体内部,通道总算到达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敞的洞xue,扑面而来的浓重血气令他不适。洞内凌乱堆摊着大量的白骨,有的没剔干净,还隐约能够辨认出被血浸透的浅色毛皮。像个屠宰场。 原始的祭祀活动,还是某种大型生物的居所?他谨慎地进行探查,在察觉细微的窸窣声后迅速隐藏至一处凸起的岩石背后。不远处,两只足有半人高的蛰虫正向丹恒的方向拖拽半具尚未处理完毕的动物尸体,边移动边用长而锋利的前肢轻易地切割下血rou。擦过岩石的瞬间,丹恒瞄准腹部,无声而利落地将它们解决。 丰饶的遗迹确会吸引各种生物,未知蛰虫的出现虽在他意料之外,但仍在合理范围以内。他越过两只虫子的尸体,继续向深处探索。 之后的通道开始出现岔路,丹恒辨认地上细微的痕迹,沿着最常用的路线下行。他开始遇到巡逻的虫族,体积比门口那两只更大,前肢发达,还存在似乎是翅膀的结构。他有意地回避战斗,自己已经深入地表以下。 高度的警惕容易让人丧失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不知走了多久,丹恒若有所觉地顿足抬头,面前出现了新的地下空间。空洞面积庞大,四处都覆盖有泛着幽幽紫光的黏质,将大大小小的透明卵鞘包裹其中。一个目测两米余长的巨大甲壳悄无声息地伏在窟壁上,规律地发出低沉嗡鸣。 一个孵化室。 丹恒皱起眉头,看到甲壳不远处隐约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后面或许还有空间,他还未达到此行的目标。他必须继续深入。 然而,命运总不肯让他得偿所愿。在闯入第三个孵化室后,丹恒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丹枫与建木打过太多交道,他对丰饶之力再熟悉不过。生命之神慈悲又无情,祂的伟力变化无定,令蒙受恩泽的生命在狂喜中异变。眼前的虫巢规模庞大,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形成,其形态繁衍虽然可怖,然而仍遵循最基本的规则生灭循环,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的样子。 答案只有一个:这里并没有丰饶。或许是他走错了路,但更大的可能性是这颗星球从未得到过星神的侧目。曾被忽视的种种违和开始冒头:宇宙中多的是渴望丰饶赐福之人,如果传说确有其事,这颗星球早该被络绎不绝的求药使踏遍,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到来充满巧合,看到传言时自己正巧距离这颗星球不远,未曾多想就选择了这里……或许求药使的传说只是一个人为杜撰出的拙劣玩笑,是某个欢愉信徒找的又一个乐子;又或者这是一个恶意的陷阱,试图勾引特定的猎物送上门。 他上钩了,因为心绪不宁,不曾察觉其中的疑点。但,为什么? 这些虫子虽然棘手,但他花一番力气仍可以对付。深入此地已久,而仍然没有猎人出现。再次仔细回想,几个帖子的发布时间久远,仿佛真的只是无聊人散播的谣言,本来石沉大海,却被他碰巧遇见。 无论如何,此地都不宜继续久留。不知是地底稀薄的空气还是虫类分泌的化合物作用,丹恒感到莫名的烦躁。虽然这是个观察虫母的好机会,但他兴致缺缺,随即原路返回。 他连续穿过两个孵化室,悄无声息地踩着未被黏质覆盖的地面前进。来时的通道入口近在眼前,他注意着休憩甲壳的动作,正准备俯身钻进去,脚边一颗摇摇欲坠的卵却突然破裂,从中流出一只幼体,尖锐的嗡鸣声响彻洞窟。 丹恒:“……” 他抬头,甲壳被幼体吸引,八只复眼与他十目相对。他叹了口气,提枪迎战。 甲壳撞上岩窟引起整个空洞震颤,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地方比他料想中脆弱得多,或许是那些紫色的黏质腐蚀了周围的岩石。他很清楚自己正在什么地方,他必须速战速决,既是防止虫群被惊动,同时也是防止自己或者那只不很灵活但坚硬非常的虫子撞塌这里,他不是很想体验被活埋的感觉。 话虽如此,丹恒仍然花费不少力气与时间才解决这只巨虫。外面开始传来不祥的声响,他顾不得休息,迅速离开,将孵化室里的躁动抛在身后。 丹恒再次避开一队巡逻的蛰虫。它们果然可以飞行,目测速度不低,正列队搜索冒失的闯入者。他贴在通道一处凹陷的狭长裂缝里,屏住呼吸,余光注视着虫族从他身前不远处经过,确定外面安全后迅速抽身远离。 他已尽量躲藏,但方才的动静明显引起了虫群的警戒,大量蛰虫四散在通道内,丹恒在某个岔道口迎面撞上敌人。击云在狭窄的通道里施展不开,他被迫以法术应战潮水般络绎不绝包围而来的蛰虫,且战且退。等到他终于撑过一波攻击,身上已经不可避免地添了几道伤口。 趁虫群攻势疲乏,他隐匿气息快速撤离,终于离开虫巢。他藏在入口不远处,听到虫群在周围搜寻无果后返回,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到四肢百骸涌上难以言喻的疲惫。 ……又是一场空。丹恒叹了口气,转身时脚步略微踉跄。 他本想直接返回旅馆,来时的路却变得格外漫长。途径之前发现的小山洞,丹恒踟蹰片刻,选择在此处略作休息。夜还很长。 刃在黑暗中大步前行,臂鞲微微发热,那个人就在附近。 丹恒。 两个标准日前他们曾匆匆见过一面,彼时他正与自己的两名同伴执行艾利欧下发的任务。卡芙卡的言灵像一张网捆住了他,他半跪在地,听到卡芙卡对那人说话,听到那人自始至终的沉默,听到自己狂乱的思绪随着渐远的细微脚步声慢慢归于沉寂,听到心脏仍在不依不饶地跳动。 听到自己仍然活着。 他低低地嗤笑一声,他不曾认错。那双眼睛最为残酷,他总是知道如何最能使他痛苦,如今连短暂的敌对和死亡都不肯向他施舍。 与那人的偶遇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一个标准日之后,任务结束,艾利欧的剧本如期上演。银狼又开始摆弄手机,他本打算就此离开,卡芙卡却语焉不详地交给他新的任务。 去这颗星球,在我再次联络你之前不要离开。她点了点星图。中间或许会有几天的空当,你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他毫无怨言地接受,卡芙卡为他重新加固言灵的效果,然后送他登上前往目的地的商舰。临行前,她若有所思地递给他一管没有说明的药膏。或许用得上。他无所谓地接过。 星舰在本地凌晨时分降落,踏上地面的瞬间,他的眼睛骤然眯起。 丹恒,他就在这里。 一切从何时而起?是了,从死亡开始。这副躯体最初的主人已经死去,应星,他独享最初的、唯一的死亡。然而死亡没能剥夺他的「生命」,体内的怪物顾自生长。凝结的遗恨与破碎的记忆被不死的躯体唤回人间,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感到万物颠倒。 白发蓝衣的女子,那曾是应星的挚友,他在记忆中翻找,可她却赐予他千百次更多的死亡。带给他们这种感觉,她如此说道。深水浸没他的呼吸,殷红蒙蔽他的眼睛。他于是握住那柄剑,记忆开始不停叫嚣。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自那之后这双手再也不能打造兵刃。对那名匠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可他却感觉不到苦痛。应星确乎死了,留在此间的不过只是一个拼凑而成的鬼魂。不能锻造也无妨,此身仍可作为利刃,他为自己取了新的名字,与过去做了割舍。然而最终的死亡仍未降临,旧日的罪业不曾还清。他仍然有一件事要做。 还有一个人,他低声自语。 在不断的死亡与苏醒间轮转,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然而从未忘记那双青绿色的眼睛。应星曾疯狂地迷恋那双眼睛,未曾想过那片看似沉静的湖面之下藏着怎样的残酷,直到一切都已为时过晚。而自始至终,那双眼睛里没有产生过任何波澜。 体内的怪物还在生长,他跌跌撞撞地呼吸,凭借本能去寻那个铭刻在他脑海中的人。然而那人的音讯消失在幽囚狱百年,他的状态不足以让他闯进那片无尽的黑暗并且在重重妨碍下得手。他漫无目的地游荡,追索他所期许的终结,直到星核猎手出现。 艾利欧将他招揽,但并不完全掌控他的行动。星核猎手管理松散,卡芙卡只在需要的时候使用言灵对他加以控制,其他大多数时候他仍有支配自己的自由。因此在得知那个人被流放的消息时,他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个人的面容比记忆中更为稚嫩。他换了一副面貌,收起了瞩目的角与尾,还改换了瞳孔的颜色。但他绝不会认错那双眼睛,一如他不会认错那把长枪。那双眼睛轻易地引动了他的魔阴,他也放任自己将理智消融。被重伤的人现出隐藏的本相,他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盛满痛苦,前所未有的欢欣与满足涌上心头。 你也会感到痛苦。痛苦的不止有我。 他拼凑的心上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一直令他倍感折磨。他找不到填补的办法,直到他看到那张脸被血染上鲜红的颜色。向他施加伤害,为他带去痛苦——他的心可以用那个人来补。从此他的追杀多了另一层含义,他不仅要他偿还那些未完的罪业,也借他安抚躁动的心神。 但那个人并不肯乖乖献身。长枪穿透血rou,怪物再次吞噬了他,狂乱噬咬他的神魂。他从唇齿间逼出呼唤。丹枫。 然而那人却应激似的拒绝了这个称呼。我是丹恒! 他轻蔑地予以冷笑。不过是换个名字,他不在乎。 后来无论他如何纠缠,丹恒都不肯再现出本相,他也随他去。丹恒身负那人的力量,无论面貌如何更换,本质也无法改变。 青年有了防备,他不能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得手。那人的力量胜过他许多,丹恒在战斗中的反应虽然相当稚嫩,但最终仍能取胜。他无数次找到丹恒,然后无数次重复死亡。体内的怪物纠结生长,但他欣喜万分。 他看到丹恒眼中的疼痛与恐惧,一如曾经这双眼睛带给别人的、带给他的。他虽暂时不能杀死他,但消磨他的意志同样能够达成目的。果报不会轻易降临,那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解脱。在他终于能够死去之前,他的复仇将无止无休。 循着臂鞲的指引,他横穿过半个星球。山脉在夜色中露出黑暗的轮廓,他感到怀中的剑开始渴求。 他不关注时间已流逝几何,那对他而言没有意义。艾利欧需要他的时候他便去,那位使徒曾承诺送他到达他所期许的终结。其余时间他只关注丹恒。 死亡仍如昼夜轮转般在他身上不断发生,打磨一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东西。魔阴身不发作时,他总是在思索,思索有关他的一切,还有那些往事,那些他要付出的代价。渐渐地,他发觉脑海中旧日的龙影开始被青年的身形替代。 他再次开始思索那双眼睛。如今再想起,他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不再是明亮而淡漠的龙瞳,而是一双深绿色的眼睛。 丹枫的转世。 转世。他还记得多少?他总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茫然,即使那孩子已经极力掩藏,他仍能从那些洪水般的情绪底下看到黯淡的底色。 丹恒。 新的名字。他也和他一样么?但他想要的是彻底的割舍和逃离,他不会允许。他不能离开。 什么时候他才能明白这一点?他们终将违背意愿又心甘情愿地承受一切。 树影在夜色中婆娑,刃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