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相思(6)
作者:sezhongse3 2020年10月10日 字数:17847 「师姐,云裳jiejie!」一声惊呼,莫留行从梦中回到一年前的现实,犹自惊 魂未定,眼中尽是邪教众魔那扭曲的笑容,以及臣服于赵青台胯下的两具赤裸娇 躯,连忙盘膝打坐,真气运行一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方才慢慢压下心中杂念。 莫留行暗自咬牙道:「赵青台,老匹夫,这笔债,拿命偿!」 夜未央,月下殇,青衫男子,独坐床头。 似无声,却有千言万语,在心头,无处与人诉。 似无泪,却有万般离愁,难排遣,只道心上秋。 「我……好想你……」莫留行默念道。 翌日清晨,众人用过早点,宁思愁自荐向导,拉上jiejie,盛邀莫留行三人出 行,赏景游玩,须知这药王谷虽以孕育草药而闻名于世,风光亦是浩然一绝,谷 中常年云雾萦绕,有那溪流飞瀑,苍翠竹林,曲幽小径,如氤氲在仙气中,好一 处文人墨客笔下的人间仙境。 美人恩重,风流倜傥的秦公子自无不可,韵儿把最后一块酥饼填进嘴里后, 总算记起自己还有琴侍这么一重身份,欣然背上瑶琴,没让自家公子难堪,莫留 行一夜愁绪未平,本想托词不去,却拗不过宁思愁一再相请,只得勉为其难答应 一同前往,作客宁家,总不能拂了宁家姐妹的好意。 宁思愁拽着莫留行衣袖,邀功似的回头朝jiejie暧昧一笑,俏皮地吐了吐丁香 小舌,宁兰舟被meimei看破心思,双颊绯红,娇艳欲滴。 秋意送爽,霜叶飘零,朝阳透过林中云雾投下缕缕光柱,在层层金黄枯枝落 叶上映出深浅不一的斑驳树影,风景独好,恰似那娴静女子,林间漫步,顾盼流 连,不经意间莞尔一笑,便是一幅教人忘忧的怡人景致。 宁思愁牵着韵儿小手,一蹦一跳,叽叽喳喳地往周围指指点点,难得碰上对 自己半点不拘谨的同龄女子,让这位宁家幼女兴致盎然,秦牧生摇着折扇,依旧 是书生做派,宁兰舟与莫留行一道落在后头,并肩而行。 宁家姐妹随了娘亲,皆喜淡黄,一身裁剪得体的窄腰长裙,素雅内敛,除腰 间那枚别致的小巧药囊,再无一处多余装饰,不见张扬,却愈发凸显出婆娑腰身, 宁家数百年家世沉淀,便在于这不起眼的细微之处,只是兰舟姑娘今日胸前那领 口,怎的就稍稍落下了一些? 莫留行眼观鼻,鼻观心,将那剑阁心法中的清静决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对身 旁这旖旎风光视而不见,委实昨晚梦里,宁家母女在yin女殿中如同母犬般匍匐攀 爬,最后屈从于xiaoxue内那根【神仙棒】,各自翘起屁股泄身潮吹,画面太美好, 下身太难受,可他能怎么办?凑到两个小娘子身边说那体己话?还是跟秦牧生附 庸风雅? 宁兰舟掩嘴浅笑,身旁这位公子其貌不扬,可这不知所措的局促模样,却是 越看越有意思。 情人眼里出那啥来着? 宁思愁笑道:「前头有一处深潭,常备鱼竿饵食,正值入秋,潭中放养的桂 花鱼最是肥美,钓上几尾回头叫厨子用生姜酱油等佐料清蒸了吃,那滋味,想想 都馋。」 说到吃食,韵儿便来了神,悄悄拽了拽秦牧生袖口,一脸的期待,秦牧生无 奈道:「好,好,我去替你们钓,我去总成了吧?就晓得吃……」 宁思愁又朝莫留行敛身施了个万福,说道:「家姐走了半天,想必累了,烦 请公子陪家姐到那路边凉亭小歇,奴家几个去去就回。」 不待莫留行答应,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娘子便拥簇着秦牧生往那林中深处去了, 莫留行此刻便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一个四境修行者走了半天便累了?骗鬼呢? 行至亭中,宁兰舟欠身道:「家妹就是这样跳脱的性子,莫公子勿要见怪。」 莫留行笑道:「哪里的话,不瞒姑娘说,在下师承剑阁,阁中有一女子,当 年也是这般年岁的时候,比令妹调皮得多,把剑阁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那叫一 个热闹。」 宁兰舟:「思愁这性子,便是被我与娘亲宠出来的,公子说的那位姑娘,莫 非也是剑阁中的宠儿?」 莫留行爽朗一笑:「何止是宠,从师尊长老,到门下仆役,无不怕她三分, 惯她七分,再胡闹些,也有的是人替她收拾烂摊子。」 宁兰舟笑道:「收拾得最多的,怕不就是莫公子你吧?」 莫留行一愣,苦笑道:「还真让你说中了……」 宁兰舟抹平衣角,拢了拢裙摆,倚栏而坐,玉指绕了绕鬓角垂发,淡然道: 「能让莫公子上心,却又不省心的女子,想来除了活泼些,性子必是极好的。」 莫留行忆起往事,汗颜道:「你就别夸她了,从小到大,剑阁中就不存在没 被她捉弄过的人,便说她九岁那年,毁了阁中辛长老一炉丹药,被师傅责罚面壁 思过,出关那天,辛长老早早便在门外侯着,一见着她人,嘘寒问暖不说,就差 指天发誓不是他告的密了,第二天辛长老那侄子口肿鼻青地来上早课,说是自己 昨夜睡相不好,掉下床去磕着了。」 宁兰舟笑道:「倒是跟我家那位差不离了。」 莫留行:「记得师傅那年大寿,正要将那珍藏多年的一坛【惜春】拿出来与 长老们共饮,不曾想酒坛子还在,酒却不翼而飞了,师傅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她 动的手脚,一怒之下罚她禁酒半年,那夜师傅酣睡之际,额上便叫人画了只王八, 可怜门下弟子见了,皆不敢吱声,师傅这人啊,一丢便丢了半天,忧郁了好些日 子」 宁兰舟打趣道:「龟乃长寿之意,她这般做,倒是能自圆其说。」 莫留行:「她呀,最是贪杯,不让她吃酒,倒比罚她面壁更难受,后来这禁 酒令也就没人再提了,谁乐意招惹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小妖精?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不知怎的,她小时候总爱跑我屋里小酌,还总灌我的酒,哎,天地良心,我是当 真不能喝,也不知醉后说了些不该说的没,只是后来剑阁出了些变故,她便再也 没大大咧咧地跑我屋里劝酒来了,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怀念。」 宁兰舟:「她长得美吗?」 莫留行点头认真道:「全天下都说她长得好看,我也觉得她长得好看,但我 眼里的好看,是无论她长什么模样,我都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宁兰舟指尖绕着发鬓,一圈,一圈,又一圈…… 远处传来宁思愁与韵儿吵闹的欢呼声,看来收获甚丰,似在商讨是否要多做 一道鱼汤。 莫留行:「他们回了,宁姑娘,我们也走吧。」说着便当先离去。 宁兰舟笑道:「莫公子,你……偷看过她洗澡么?」 莫留行闻言,又是一个踉跄,逃命似的跑了……这宁家母女怎的都这般记仇, 当年偷看你娘亲洗澡的是师傅他老人家,又不是我! 宁兰舟敛去笑容,挑起略为下坠的领口,一身婉约黄裙,错落在晨光雾影中, 寂寂寞寞,她轻叹道:「挑灯jiejie,你耍赖呢,你在他心里住了这么多年,教我 如何能进去……」 她知道,他那个未曾提及名讳的女子,便是李挑灯,只能是李挑灯。 转眼又是三日,莫留行三人告别宁家母女,正欲赶往西梁上京。济世山庄气 势恢宏的牌匾下,宁家母女出门相送,宁思愁抱着韵儿舍不得松手,韵儿比划了 一下彼此胸脯,一阵黯然,想着以后要到宁家多蹭几回温泉才好。宁兰舟站在娘 亲身后不远处,静静瞧着那位明明近在眼前,却彷如远在天边的青衫男子,心中 千回百转。 宁夫人:「留行,除了药方与药引,顺便帮你炼制了一些应急,你且带着, 一路小心。」 莫留行拱手抱拳:「谢过宁夫人,留行冒昧,还有一事相询。」 宁夫人没好气道:「除了那种事,你尽管问就是。」 莫留行悻然道:「都说上一代六境修行者尽数陨落于灵山,宁夫人可知个中 详情?」 宁夫人:「当时我未在灵山,只是有多位江湖名宿见证,他们的气机同时消 逝,这倒是骗不了人的,后来我们几个晋入六境亦是佐证,何出此问?」 莫留行:「我只是怀疑真欲教与此事有关,宁夫人放心,此事剑阁自会查证。」 宁夫人:「留行,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宁家将来会有一劫?」 莫留行回想起梦中宁家母女失陷春潮宫后遭受的yin虐惨jian,沉默不语。 宁夫人嫣然一笑:「便当我没问吧,将来宁家若是有什么变故,还望你看在 剑阁与济世山庄的交情上,护我女儿周全。」 莫留行拱手道:「既是夫人重托,留行在所不辞!」 莫留行郑重与宁夫人,宁兰舟,宁思愁三人辞别,策马扬鞭,就此远去。 宁思愁:「娘亲,我也想要个韵儿那样的琴侍,真的好可爱呀。」 宁夫人看着自家天真烂漫的幼女,无奈扶额道:「她那样的琴侍,全天下怕 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宁兰舟痴痴看着马车渐远,消失在视野中,她回头,抹了抹眼角,笑道: 「娘,咱们回去吧,风大,沙子都吹进眼里了……」 她笑得……像哭一样…… 兰质蕙心寄情丝,百般缱绻绕心头。 缘浅只恨相逢晚,且摘红豆盼君晓。 西梁,多年未有战事,宰相卫乾身为三朝元老,主持内阁,深得圣眷,门生 遍布天下,其中一位学生便是 当今西梁天子,可谓真真切切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卫乾并未恃宠生娇,自执掌内阁以来,兢兢业业,多番推行新政,西梁境内 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国库自是日渐充盈,文武百官,无不叹服,须知 道这位一肩挑起西梁江山社稷的老人,每每批复奏折至深夜,乏了便直接躺在内 阁书房中过夜,以至那位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老伴曾戏言,宰相大人回家,那叫 省亲! 内阁书房,宰相卫乾挨在背靠上,眉头深蹙,案上独独躺着一封带有血迹的 宫中邸报,老人重重叹出一口气,将信纸投入暖炉中销毁。未及隆冬,便觉寒意, 是今年的冬季来得更早一些,还是老人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 卫乾抬头,怔怔看着书房内那块先帝御赐悬挂了几十年的横匾,心中百感交 集:陛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横匾上,国泰民安四字,矫若游龙,入木三分,横匾下,佝偻老人卫乾,白 发苍苍,愈发迟暮。 【舞妃】月云裳,既是梁王宫中妃嫔,亦是江湖中惊鸿门下百年来最为惊才 羡艳的弟子,梁王特赐其龙纹腰牌,不拘出入宫门,任何人等不得阻拦,外人只 道月云裳独享圣宠,视宫墙若无物,唯有熟知内情者心中明了,与其说圣宠,倒 不如说那位娘娘顾及皇上脸面,皆因,谁都没见过那位【舞妃】出示过那块腰牌! 开什么玩笑,那位以身法久负盛名的六境修行者,整个深宫内院,除了那位常年 深居简出的五境巅峰太监首领洪不至,谁他娘的知道那个妖艳女子什么时候出的 宫,又是什么时候回来躺在霓裳宫那张玉床上和陛下翻云覆雨?这人都见不着, 腰牌?闹呢? 也不是没有言官非议,恰恰相反,月云裳入宫的第二年,便有那御史联名上 奏,弹劾舞妃娘娘目中无人,放浪形骸,然而宰相大人不发话,皇后娘娘不表态, 陛下仅是一笑置之:宫中禁卫任由你们调遣,你们谁有本事拦住她,尽管去,若 是挨揍了,可别哭闹着要朕主持公道! 御史们被皇上赐死,那当然可以名留青史,可若是叫一个后宫妃嫔揍得找不 着北,传扬出去,堂堂七尺男儿,以后还有脸站这朝堂之上?久而久之,御史们 无事可奏之时,便拿月云裳做文章,多是鸡毛蒜皮的琐事,朝野上下,却无一人 当真,不当真?不当真就好,御史们就怕【舞妃】娘娘当真了,那可是连陛下都 敢踹下床去的主! 这天,月云裳便出宫去了,走得悄无声色,一抹嫣红入云空,霓裳羽衣腰肢 细,彩衣女子炫耀似的使出那【掌上舞】身法,显得心情极佳,太监首领洪不至 半躺在院中休憩,睁开半睡不醒的眼帘,旋又眯上,继续懒洋洋地晒他的太阳, 暗笑礼部侍郎月望江好福气,生了这么个俊俏闺女,下任礼部尚书怕是没跑了, 随即又想起昨晚亲手交到宰相手中的那封密函,忧心忡忡,卫老头,你可别犯倔, 人生在世,不就为了多晒几天太阳?杂家可不想一把年纪了还得替你这块老骨头 收尸! 月云裳要去见一个人,一个不是弟弟,却亲似弟弟的人,他叫莫留行。 云来客栈,天字号房,房中两人,青衫男子,襦裙少女,神情肃穆,盯着桌 上碟中最后仅余的一只煎饺,虎视眈眈,两双筷子微微颤动,大有决战于客栈之 巅的架势。 韵儿:「这最后一只饺子,可由不得公子横刀夺爱。」 莫留行冷冷道:「哼,尚未下筷,胜负言之尚早,况且,韵儿姑娘,若没记 错,这碟饺子可是在下付的银子!」 韵儿翻了翻白眼,嘀咕了一句:「小气!」手腕一抖,筷子却如银龙般直取 饺子,若是叫那些个成名已久的吃货瞧见,定要盛赞一句,好俊的筷子功! 莫留行在后厨偷师多年,深得吴姨真传,这筷子功又岂能弱了?一拍桌面, 饺子弹起,堪堪避过韵儿筷尖,随后木筷一捞,已稳稳夹住油光流淌的饺子。韵 儿一招失了先机,也不气馁,木筷朝上撩起,又是一招虎口夺食。莫留行一声轻 笑,倒转木筷,以筷头抵住韵儿攻势,筷尖所夹饺子,已离嘴边不足五寸。 韵儿睁大一汪秋水眸子,将哭而未哭,纱巾下犹见小嘴委屈地嘟起,一言不 发,胜过千言万语。 莫留行心中一软,轻叹一声,将饺子塞入韵儿口中,韵儿笑逐颜开,说道: 「莫公子最疼韵儿了……」 莫留行在行囊中摸出一枚小巧药瓶,推至韵儿跟前,淡淡道:「每七天服用 一粒,可治失眠多梦之症,勿要忘了。」 韵儿奇道:「莫公子,韵儿向来睡得好,未曾失眠呀。」 莫留行又郑重说了一遍:「可治失眠多梦之症!」 韵儿忽有所悟,俏脸一红,收起药瓶,起身施了个万福,怯怯道:「韵儿谢 过公子赠药,说起来,前些日子确实睡得不太踏实。」 房外传来秦牧生的声音:「莫兄,有位姑娘在掌柜那问起你,我刚好路过, 顺道带她上来了。」随即又小声说道:「还是个大美人咧。」 莫留行闻言,连忙跑过去打开房门,一扇木门推开,便被一身粉红舞裙的娇 艳女子一手紧紧搂入怀中,一对弹性十足的rou球贴在壮实胸膛上,顺势压出两块 诱人的圆饼,看得一旁的秦牧生瞠目结舌,他实在想不通,论相貌与自己差了十 万八千里的莫留行,怎的就惹得这么多出色女子青眼有加。 秦牧生看见美女向来就没个正经,径自张开双臂,说道:「在下秦牧生,与 莫兄一见如故,这位姑娘,抱我也是一样的……」 粉裙女子转过俏脸,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秦牧生很是受伤,自觉蹲一边绕起指头画圈圈去了,莫留行与韵儿忍俊不禁, 会心一笑。 粉裙女子,媚态天成,举手投足透着妖娆风情,一颦一笑倾倒英雄豪杰,她 是【舞妃】月云裳。 月云裳娇嗔道:「终于舍得到上京城来看望jiejie了?上回我到剑阁与挑灯姐 姐叙旧,你倒好,吃了顿饭便不见人影了,明明从小便跟在我和挑灯jiejie屁股后 一道胡闹,敢情长了几根胡须,便与jiejie生分了不是?当真是讨打!」 莫留行无奈道:「那时候明明就是你与师姐在前边胡闹,我一路跟着替你们 收拾来着……」 其实月云裳心里清楚,莫留行与自己疏离,一来是因为三人真的都长大了, 男女有别,虽是江湖儿女,也得顾及礼法,二来时因为莫留行修行多年,境界虽 高,却不修剑术,连那些个三境弟子都能笑话他,与两位身为六境高手的jiejie相 处,难免妄自菲薄。 月云裳当然知道当年症结何在,怜爱地抚摸着莫留行额头,笑道:「确实长 大了,个头都比jiejie高出这么多了,这些年,难为你了……」 听着两人闲聊对话,韵儿倒是不觉得如何,秦牧生心中却是掀起滔天巨浪, 剑阁,师姐,挑灯,这些词里没一个是他惹得起的,莫留行那身手眼界,也就不 奇怪了,眼下这位姿色妩媚得不像话的粉裙女子,能与【剑圣】李挑灯姐妹相称, 身份不也呼之欲出? 秦牧生连忙拱手抱拳道:「秦牧生见过月女侠,今日有幸一睹【舞妃】真容, 风姿绰约,更胜传闻多矣。」 月云裳笑道:「倒是个聪明人,方才未曾看清楚,秦公子这一表人才,想必 也该欠下不少风流债了,可别将奴家这弟弟带坏了才好。」 秦牧生连声道:「不敢,不敢,若是莫兄自己招惹的,可就怪不得在下了 ……」 月云裳斜眼道:「哦?有这等事?」 莫留行哪还不明白秦牧生祸水东引想看自己笑话,忙道:「莫要听他胡扯, 对了,这位是秦兄所雇的抚琴侍女,叫韵儿就好,韵儿,这位是月云裳jiejie。」 两女对视片刻,各自施了一礼。 月云裳似笑非笑:「韵儿,当真叫韵儿?不叫上官什么来着?」 韵儿淡然道:「不劳jiejie费心,奴家就叫韵儿。」 秦牧生瞧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完全闹不懂那丝剑拔弩张的意味从何而来, 又多瞧了几眼月云裳那圆润挺拔的丘壑,摇了摇折扇,洒脱一笑,自以为明白了 什么。 月云裳与韵儿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秦牧生…… 莫留行:「留行此番前来,一是看望jiejie,二是有一事商讨,烦请jiejie移步 到僻静处。」 月云裳笑道:「要与jiejie独处?早说嘛,jiejie又不会吃了你,况且即便jiejie 下得了口,也得惦记惦记那飞剑的份量对不?」说完便转身下楼去了,留下一脸 尴尬的莫留行。 莫留行一声告罪,追着月云裳而去,秦牧生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到底跟江 湖八美中几个人扯上关系了。」 韵儿面无表情:「一半。」 秦牧生:「啊?什么一半?」 两人行至一处河岸边,月云裳巧笑情兮:「说吧,有啥事要请教jiejie?先说 好,我可不敢教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房中术,省得挑灯jiejie跑宫里兴师问罪。」 莫留行又是一阵无奈,斟酌遣词,说道:「近日我得知一事,江湖中有一名 为真欲教的邪教暗中网罗高手,据我所知,便有师尊生前好友赵青台,被逐出剑 阁的大师兄曹叙,宁夫人夫君宁雁回,【魔刀】张屠户,俱是五境巅峰的高手, 此邪教一直蛰伏于江湖,必有所图,各大门派不消去说,便是各国朝堂之上亦有 他们暗中收 买的党羽,我得知他们欲对云裳jiejie师门不利,还请jiejie修书一封, 告知惊鸿门小心防范,若是能暗中请动一些江湖名宿坐镇最好不过,以惊鸿门与 各派多年交情,想必不难。」 月云裳皱眉道:「此消息如何得知?要颠覆惊鸿门,能瞒得过沈伤春?」 莫留行:「花瘦楼中,也有他们的人,而且此人必定身居高位。jiejie且信我 一回,事关重大,早作准备,总不会错了。」 月云裳:「那我回去便传信师尊,着门下弟子提防可疑人等,同时着附近交 好的门派照拂一二。」 莫留行取出另一枚药瓶,递到月云裳手中,说道:「此药乃我亲手配制,每 七日服食一粒,调理身子用,我自幼读过一些医书,观jiejie气色,当是夜里体虚 盗汗之症,药方出自宁夫人手中,jiejie大可放心服食。」 月云裳神色古怪:「御医把脉都没瞧出来的事,你倒是一看便知,还随身带 着药?罢了,反正你也不会害jiejie,便依你所言。」 提及这等闺房私密,莫留行不由得想起梦中旖旎,月云裳那身奢华而yin糜的 露乳舞裙,扎入嫣红rutou的细针上所悬挂的小巧铃铛,丁裤解下后探出的白虎小 xue,在赵青台魔爪下任君玩弄的高翘臀瓣,神色不自然地一阵羞愧,尴尬地别过 头去。 月云裳饶有兴致地瞧着眼前这位明显还是处男的弟弟,狡黠一笑,忽然伸手 往莫留行胯下摸去,调侃道:「哟,看来不光长个子了,下边这根也雄壮了不少 嘛,啧啧,生龙活虎的,要不要jiejie替你弄出来?」 倒不能怪莫留行定力不够,实在是他看得太多…… 莫留行唯恐真的就这么射出来,只好讨饶道:「好jiejie,放……先放手,饶 了我这遭……」 月云裳也不好继续捉弄他,慢慢松开玉手,笑道:「说实话,你觉得挑灯姐 姐身段如何?」 莫留行:「什么……什么身段,我怎的听不懂?」 月云裳又把玉手凑到莫留行裆下,鄙夷道:「你都偷看过她洗澡了,全天下 的男人里你是独一份唉,这会儿还装糊涂来着,也忒不男人了……」 莫留行一声哀嚎,仰首长叹,师傅误我! 入夜,西梁王宫,御书房内,梁王端坐,气定神闲,手中所捧却是一本坊间 流传的艳情话本,坐实了这位人间君王不务正业的荒诞形象。御前一人,皱纹满 面,身形佝偻,一身朝服却数十年如一日般丝毫不乱,凌人气势不输武将,他是 当朝宰相,百官之首,他叫卫乾。 梁王笑道:「老师深夜至此,所为何事?若是训斥朕懈怠朝政,今晚朕不在 霓裳宫过夜便是。」 地~址~发~布~页~:、2·u·2·u·2·u、 宰相:「老臣这调子弹了十几年,早腻歪喽,陛下这风流性子,不是改不了, 而是……不能改?」 梁王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老师把这话藏了十几年,怎的今晚偏要说出来了?」 宰相缓缓递出一封密函至案上,淡然道:「既然陛下铁了心要改,老臣拼着 这条老命,只好也说上一说了……」 梁王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放下手中艳情话本,内里哪有半分春意,分明是 一幅幅详尽无遗的边关布防图,那密密麻麻的标注,字字笔走龙蛇,宰相大人看 了数十年,当然不会错认梁王笔迹。 宰相:「陛下自以为与那邪教虚以委蛇,各取所需,实则与虎谋皮,火中取 栗,陛下,您这是拿我西梁数百年国祚在豪赌啊!」 梁王正色道:「朕身为西梁国君,登基以来,以荒yin无道自污其名,何故? 先说北燕,民风彪悍,举国尚武,广袤草原上不仅有全天下最好的马场,还有全 天下最强大的铁骑!【武神】燕不归麾下那支苍水重骑,试问我西梁境内哪支骑 兵能与之抗衡?也就北燕不擅攻城,否则这天下,早姓燕了!再说东吴,将门世 家冷家,多年来人才辈出,将星如林,如今更有那号称独枪守孤城的名将,【天 枪】冷烟花坐镇边疆,东吴倾尽一国之力打造出来的冷家军,兵甲之坚,刀刃之 利,浩然天下可谓无出其右者,若是我西梁以所谓的精锐步卒与之厮杀,以三换 一都是奢望!朕不是没想过拉出一支强军,可西梁安逸日子过得太久,太久了, 让那些人都没杀过几个的士兵与北燕东吴对垒?送死而已,朕若是发愤图强,难 保那两国不会先联手把我西梁灭了!剑阁又如何,李挑灯又如何,挡得住百万大 军?朕难道要将一国安危系于一个女人身上?荒谬!要破去两国军势,便绕不开 那两位军中脊梁,可燕不归身为皇族长公主,燕王驾崩后幼子继位,如今她独揽 军政大权,冷家世代对东吴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反了,要两国自毁长城,何其艰 难,但朕办不到的事,不代表真欲教办不了,只要没了李挑灯,燕不归,冷烟花, 朕稍加挑拨,让那两国先拼个鱼死网破,朕再坐收那渔人之利,待他日朕一统天 下,便是奉那真欲教为国教,又何妨?朕只需一道圣旨,是邪是正,朕说了算!」 宰相挑眉,缓缓道:「陛下有鲸吞天下之志,甚好,只是待这邪教兴盛,尾 大不掉,陛下再想要收拾,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梁王嗤笑道:「老师此言差矣,瞻前顾后,又岂能成事?朕蛰伏多年,再忍 下去,只怕连自己名字都要忘了!」 西梁国君,姓梁,名凤鸣,西梁一鸣天下闻! 宰相卫乾,颓然一笑,摘下玉冠,霜发散落,竟像瞬间又老了十年,缓缓道: 「老臣年事已高,身子骨没从前硬朗了,唯恐误了陛下大计,恳请陛下允准老臣 告老还乡。」 梁王神色复杂,终是应道:「朕准了。」 是夜,梁王召皇后侍寝,却不是在皇后娘娘的淑玉宫,而是在一处不知名的 僻静偏殿,被太监们一路引至殿前,皇后心中讶然,这后宫中居然还有自己不曾 知晓的地方?抬头凝望,此处并未如其他寝宫般以宫命名,牌匾上【须尽欢】三 字狂草,尽显快意风流。 皇后心中暗忖:须尽欢,人生得意须尽欢?呵,这深宫内院的妃嫔,除了那 位【舞妃】月云裳,又有谁能当得上那句人生得意?既无得意,何来尽欢?